风雨交加、雷鸣电闪。
两行清泪由她的眼窝流下,流到耳朵里,眼睛却仍然感觉干干涩涩的。
为了活下去,应与非还是得卖力搏一把。
为了到达鲜花盛满的彼岸,必须孤注一掷地去努力才行。
“我没有救了吗,我没有救了吗,我没有救了吗……”念念叨叨的与非犯了魔怔,不在梦中也说梦话。
回顾与非第一天说梦话时他们的感受——毛骨悚然、冷汗涔涔……久而久之,就平平常常了,没人再把这当回事。
说的梦话篇幅越长,描述未卜先知的内容越多越杂,应与非就越忌讳难受,摆在面前的未来就和书中的长篇大论首尾相应,一切不是只是喃喃自语,那本书她越来越没有勇气观看了。
应与非她深知,她的生命对地狱来说微不足道,而对伙伴们来说她是不可缺少的,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为了他们,要让地狱不可忽视她的存在。
揩去眼角的泪珠,应与非一往如初衣着单薄的青衣起床离开了寝室,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路,拉开被狂风迫压的厚重的舱门,门扇在狂风骤雨里一具瘦弱的骨架似的贴在墙上。
一股风像一扇密不透风的墙重重地撞向她,心有鸿鹄之志,她没被刮倒,瘦弱的身板经受狂风的摧残,几度欲散架。
风灌入舱门把几十间宿舍的门撼动,吵闹嘈杂,应与非与自然风力量抗衡,她使出吃奶的劲将门嚓嚓关上。
与其说她靠在舱门板上休整,不如说她是被风被雨逼回出发点动弹不了,她扫着脸上倾泻的雨,雨一刻不停,她一刻不能松懈。
睡梦中的梅苏清醒过来,谁叫她是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呢,耳朵听觉敏锐,她看见与非鬼鬼祟祟的一举一动,与非心里所思所想,她是清楚明了的。
她的脑子里有正邪两种念想正在斗争较量,她夹在中间挣扎,是否提供与非的线索给箫飒,若给了对她没什么好处,若不给心中又有愧。
“箫飒,与非走了。”这场关乎输赢的战争,还是人性战胜了利益。
睡不着,箫飒一直没有睡着,梅苏拍他的肩叫他,终于打破了他的内心与这个世界的隔阂,他这才发现与非不见了,不知这场风波究竟何时能够停息。
箫飒穿好鞋,一刻不耽搁,跑出去追人,他恨自己没睡着,为什么不清楚与非什么时候走的。
打开舱门,箫飒奋不顾身地冲进滂沱大雨中,雨丝像无数冷冰冰的针扎着人。
三米以外天海相连,什么也不可见不可及,箫飒跑出三米外,三米外又有一个更加危险的未知领域等着他。
风里来雨里去,他往前再走三米,狂风怒号,恶浪卷人,那颗滚烫赤诚的心始终不曾退缩。
走了几个三米,被雨水和海水浇透了身体的箫飒移动到船尾的尽头处,他恍然若失,那艘载上逃跑的与非的船开走了。
如此恶劣的天气,开船有多么危险他们懂吗?
稍久前,应与非极尽所能跳到郁秽所在船只,湿身的她直奔船长室。
夜深了,船长室不大却簇拥了很多少女,在慕容风澈的扶持下,郁秽走上人生巅峰,免不了有很多苛求一个美好未来的少女巴结她。
见应与非淋着雨来到了这艘船上,郁秽立即把少女们驱赶开,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个加小婉。
郁秽取下一条干毛巾帮与非擦脸和被风雨剐得凌乱的头发,她接过毛巾跪在地上,“郁秽,我请你把我留下,一定把我留下,把我留在这艘船上……不然我就不起来。”
“你这么固执是何苦呢?”郁秽竭力想劝与非回心转意。
上来这艘船这辈子不再是自由身,郁秽想不到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就是为了活着吗?
“下午你就不停说这件事,我牢记在心,可我不能滥用职权帮你,我也不知怎么更改你的出身,要是被搜查官发现你不是从西域来的,可是要掉脑袋的。”郁秽此话绝无半句虚言。
“你是说就算我成为这艘船上的正式船员也不能更改我注定度不过的死亡淘汰吗?”应与非的唇颤抖着。
郁秽发出无可奈何的苦笑声,“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应与非亢奋激昂,挽住郁秽的手,“那我也要留下,那我也要留下。”什么时候死听天由命,她铁定心死了也要死在这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