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你画的什么呀?”箫昊没能忍住笑意,关于艺术家的作品要征求当事人的主观臆想。
司徒撤下画纸护在胸前,强装镇定,“没什么,仿照名画——海上伊甸园。”
箫昊极目远眺,生灵涂炭哪里来的伊甸园,“你继续画吧,不打扰你了,看看梅苏画的怎样?”
“嗯,再见,箫大哥。”司徒喉咙沉了一气,语气粗粗的,脸色水平如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箫昊,希望他赶紧转移阵地,别打扰到他潜心创作。
箫昊本想唬人玩的,司徒的认真击退了想作祟的他。他撂下司徒,蹑手蹑脚走向左边。
梅苏把十二分注意力全花在画画上,心平气和心无旁骛,就连箫昊高大的影子投在她的画纸上她也全然无动于衷。
他看看画再看看前方,完全吻合,不得不为梅苏无可挑剔的创造性天赋感叹,人各有志,劝诫司徒趁早改行画抽象画。
梅苏格外加上了放风筝的两个人,箫昊乍一眼看去那是箫飒站在与非身后教他放风筝,箫昊看第二眼时便一惊一乍黯然神伤了,人有所不同,那是箫飒和梅苏。
箫昊的手从梅苏右肩上滑过扯下画纸,夹子将一部分缺口纸留在画板上,他将画纸揉成团,扔进了海里,纸起初漂在海面,后来湿湿沉沉了。
梅苏被吓个半死,她以为箫飒来了,抬头往后一看是体格健硕的箫昊,仍是吵了一架,身体不寒而栗。
箫昊的脸头一回如此冷淡,像和恼羞成怒的慕容颠覆了神态。她想画箫昊的却一不小心画成了箫飒,百口莫辩。
梅苏突然情绪涌了上来,涕泪俱下,脑袋一片空白,低下头两行涕状物源源不断地流下眼眶,肩头上的头发热浪般卷动。
转过身,箫昊背对着梅苏露出两排懊悔的白牙齿,梅苏的那个眼神传递着太多不可思议,他抱着头上下左右一团乱麻踢着虚空跟自己较劲,他想大喊大叫,张开嘴巴又头痛欲裂不敢发出干扰她的丝丝响声。
耳边呼啸的风传来梅苏的细音抽泣,司徒莫测目无表情地往左后方看了一眼,看到箫昊捂着手儿跳的魔性舞蹈后双颊情不自禁地上推。
虽然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应该高兴,可他应该知行合一,他就是我行我素举世无双的天才画家,看到诡异的两人他画画的灵感爆灯,有感而画。
箫昊双手平摊在胸前,时上时下主使他的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吸气,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窒息依旧压迫他跳动的肺叶,今天一路惊心,不易久留,又不易打退堂鼓。
箫昊一鼓作气再次走向梅苏的世界,大不了在她的只有一块巴掌大陆地的世界里驾一扁舟乘风破浪。
他从胸口前摸出一块方巾帮她擦干眼泪,酝酿了好久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抬起梅苏放在腿上的双手,箫昊把方巾递给她包住她的手,梅苏的无力感引发他深深的愧疚。
他颓然转身打算回宿舍思考对策,或者找有着同样复杂心理的元起谈谈梅苏是什么感受,直到有一双冰凉细致的手抓住他的腕关节,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他心头一惊,“她终于学会挽留我了吗?”
他们僵持了许久。梅苏昂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箫昊,奈何她总看总看总看不清他的脸,而眼泪却像有自主的生命生生不息地流下,她等着箫昊好生安慰他。
箫昊等待着梅苏的回音,而她却什么也没说,一双灵巧的手死命捏住手帕,喉咙闷闷的抽噎似犬吠叫前的低声咆哮。
既然梅苏寂然不动保持缄默什么都不说,箫昊只有进一步走开。梅苏感受到他要走的那股牵引力,一气之下把方巾塞回箫昊红肿的手中。
箫昊云里雾里地看了梅苏一眼后,毅然决然地走了,“你再也别来理我。”不觉泪湿双颊。谈情说爱的代价忒高,他消费不起。
“飒,有没有听见梅苏姐的哭声?”
“嗯,听见啦,我的箫大哥蠢到家。换作是我,十九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想抽死你。”箫飒快跑不及,“救命啊,牛头马面。”
梅苏哭得眼泪汪汪,身子因伤心过度酸软无力,像条泥鳅滑下椅子,椅子受力倒在甲板上。
司徒希望他有副眼镜夹在鼻梁上,那么此时他便可以扶扶闪光的眼镜,既能衬托他资深的涵养,还可纾解心中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