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城网

字:
关灯护眼
我的书城网 > 胭巷迷梦 > 第十章

第十章

苏铤称病告假,是打算好好休养一天的,不料,今日清晨就有人上门来拜访,婢女叫醒他时他很有些恼怒,待他看到那个扰人清梦的人,怨气变成一个了然的微笑。    萧佩坐在他面前,难得他这样的性子,竟露出急躁的神情。    “昨日,你差人去了王家?所为何事?”    苏铤令婢女端来一碗冷陶,正往上面加着浇头,“你竟派人盯着王家,就不怕打草惊蛇?”    正是怕打草惊蛇,才让她还留在那里。萧佩心想,面上十分不豫,“她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好。”    苏铤放下碗,深吸一口气,悠然道:“诚然,蓝端当初大抵也如此想的,可她安全了?你一个人,能护她到几时?”    从决意揭开尘封真相那刻起,所有人皆会卷入,避无可避。凭什么你以为她会例外?    萧佩道:“他已经动手了,就是昨夜。”    “有萧司直坐镇,想必是没得手。”苏铤晃晃手中牙箸,“我猜,现下那两人的牢房围得密不透风吧。”    “让苏颜去找薛蜀葵,我去找她,王家,反正她也是不能住了。”    “那住到我这里来,何如?”苏铤笑笑,举箸继续津津有味吃他那冷陶。    离开苏铤这里,萧佩到了王宅,这回来应门的已是个老妪。他问王真王骅何在?老妪回答一早出门朝参。    他留下字条,让她先去薛蜀葵那里,不要多问,之后他会去找她,细说详情。    与此同时,薛蜀葵听完苏颜急匆匆赶来说完的一通话,杏眼圆睁,惊愕无状。    范果在押,王真竟派他家中老仆去灭口?范果和王真有牵连?宛芳堂走水是范果派人纵火,害薛源至今不知下落的也是范果,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自承平五年薛家举族去甘州,她和王家诸人早无牵扯,她按耐不住,立即便要去跟王真问个明白,被刚刚赶到客舍的重绛拦住。    蓝重绛一夜未合眼,憔悴难掩,她并不多言,只是拿出苏铤的信给苏颜和蜀葵。    那是苏铤默写出的百花津案卷内容,案卷里有三个他们熟悉的名字:周缨,蓝端,苏枚。    三人看完案卷,同时缄默,半响,苏颜打破沉默,“昨日,燕秋薇同我说,她和萧佩,一直怀疑此案有隐情,直到萧佩去大理寺任职,调阅到了这份案卷。”    他想起昨日黄昏,酒肆窗下,燕秋薇伤心的侧颜。    她自斟一杯,一气饮下,“案卷自第二页起,墨色深浅不同,字迹也有细微差异。我怀疑是有人将原始案卷拿走,重新写了一份,补足剩下的页数,便是大理寺现存的这个。落款有大理寺林石德,也有御史蓝端的名讳,复审官员是时任刑部侍郎的你父亲。”    苏颜将那个侧影努力赶出脑海,续道:“至于此案和王家的关联,就要等萧佩来说明了。”    承平七年六月二十二,有水部侍郎周缨家仆报官称主人失踪,访缨同僚得知……缨于六月二十一曾在水部时言,近日澄河或有涨水,欲去往百花津查看,恐水患有损桥身。未归……六月二十一日夜,暴雨后浮桥垮塌断裂,疑缨落水失踪……六月二十二,询问津渡守兵和沿岸村人得知,昨夜甲时,见一人在浮桥上察看,距离甚远,衣饰形貌不辩……六月二十五,百花津东面浅滩处发现一男尸,已卒……仵作行人姜永勘视,以其系暴雨中失足从浮桥落水,溺亡……    大理寺卿林石德,御史中丞蓝端,刑部侍郎苏枚。    三人之中,唯有蓝端遭左迁,郁郁而终。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    萧佩坐在三人对面,望着他们。    “我的怀疑,和燕姊的怀疑,最初都源于一点,周缨甲历档案里写到他是景州人,实则他祖籍甘州,且他是在甘州长河边长大,自幼便爱在河边玩耍,精熟水性。”    “许是那日水急……”苏颜插话道。    “不,且不说这个,关键是,浮桥垮塌,他才落水,还是浮桥完好时,他便失足?案卷语焉不详。”蜀葵拧眉。    还有,如何肯定周缨确是失足,而不是同薛源一般,被人推下河去。    重绛道,现今百花桥铁链足有壮汉上臂粗细,之前也有碗口般粗,桥是如何断的,查查修缮记录,可知端倪?    苏颜已想到了这层,“水部应存着,还有当日澄河水患的记录。”    萧佩点点头,“我们也想到了,后来,我们也去问过附近艄公,在七月后的另一次涨水时,水位同高,浮桥原样修复后,并未断裂。”    那夜澄河暴涨,河水逼近时,众将士奉命,率兵作堰,以防波及沿岸村落和京师。浮桥周围守兵无几,且凡遇大风涨水,船只停岸禁渡,没有人亲眼看见周缨是怎么落水的。    “仵作行人姜永,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留书一封,对家人道有事要北上,后音信全无,所以我和燕姊怀疑,他的勘验报告也被替换了。”    “周缨生前,曾反复调阅过澄河水文记录,这不足为奇,因为这百花桥,乃是他主持修缮。而他在死前数月,还多次找过百花津的监渡官,查看百花津船只往来的存档,只抄录了货船的部分。”    这些货船,被周缨观察过数十次,次次详细记录了下来。这记录被他藏于家中,为大理寺所得。    我和燕姊找到澄河上一个船老大,他道,他常在甘州凉州和京城之间往返,替人运送货物,行人货物,往来都需要交纳费用,百花津乃官渡,设有监渡官……    重绛轻轻道:“可这监渡官,是不是暗地借机敲诈过往船只和行人?”    萧佩看她一眼,“你猜的不错,且他是你舅舅王骅举荐的人。连巡查的官吏亦被买通。”    苏颜吃惊道:“那王骅……”    萧佩摇头,“六月二十二,他私下和朋友歌舞饮宴,通宵达旦,得知百花津出事也不怎么慌张,听闻意外结案就松了口气,看起来他只是贪财而已。”    众人又沉默,也即是说,这百花津,实际在王家控制之中,他们利用此处盘剥征敛,着实可恶。重绛更暗中叹息,无怪乎王宅如今这般豪奢。但,即便事发,以王家势力,他们推出几个小吏顶下此事即可,并不需谋害他人性命……    周缨到底是失足还是被害,他究竟因何而死,他发现了什么?    “还有一事,”萧佩道:“姜游在凉州说范果的武艺,似是楚泰一带的功夫,我差人去查了查,查到了一件很巧的事。”    范果,泰州人,自称游侠,他和王真之妻胡氏,是亲兄妹。范家穷困,早年不得已将范果的妹妹——范萼卖与他人。胡家夫人多年未育,正好抱养了个女婴,就是范萼,也即胡氏。不过胡氏应该不知道此事,胡家夫人后来生下一子,所有人都当胡家这对子女是亲姐弟。    另外,昨夜去杀范果那老仆名叫老金,对大理寺熟门熟路,可疑之极。仵作行人姜永,燕姊和我,一直在找他,他是此案最关键的证人。    他离开了百花津畔的客舍,准备进京城,虽人到中年,他步履仍轻快,心里则迷惘不定。    因为他心底有件事,不得不说,又不知该对何人说,又如何说。    那样东西还在甘州,自己此番遇险,种种波折,他思来想去,或由此物而起。    他刚进京城门,又开始踟蹰,漫无目的走了老长一截路,忽然醒悟过来,凭着模糊记忆,直向某处而去。    半道上,几张陌生的脸挡住了他。为首的妇人仆从打扮,笑曰,阁下可是薛源薛公吗?他觉得这妇人有些面熟,妇人又笑,奴是王真王郎君遣来,接薛公往家中小坐的。    王真,他听到这个名字,道声不必了,立刻就想离开。妇人身后几个男子,却围了上来。    “薛公入城不久,便有吾等耳目跟随,郎君盛情,公怎可推却?”    这日下午,萧佩送重绛和薛蜀葵到了苏家门外,对她们道,苏铤说过,此处乃他租赁的私宅,宽敞清静,他们夫妇及苏颜常居在此,不与苏枚同住,故而十分方便,大可安心。    薛蜀葵颔首,带着婢女先入内,留下萧佩和重绛默默相对。    重绛不说话,清澈见底的明眸里,既有他的倒影,也有无奈伤心。    他想起燕秋薇在清江酒楼,对自己说的话:你因为私心,一直暗中护着她,因你的人未找到案卷,你开始觉得,也许她真的一无所知,也对,蓝端若想他女儿活的长些,最好便是什么也不告诉她。年初,你发现王家似有异动,终于决定亲赴甘州。蓝府数次遇贼,你怀疑多半是王家派去的,他们在找什么?莫非原始案卷在蓝家?    他心道,蓝端病逝,王家百般试探,发现重绛确实不知情,加上她一介孤女,早晚要来投靠,终于放下心来。现在,苏铤和自己已经将一切坦白相告,耽搁许久的事,该回到原点了。    苏宅院内,蒲棠正等着今天要来的两个女子,夫君苏铤已告诉她这二人的身份,她亦知道了她们是小叔苏颜好友,不能怠慢,亲自迎接。    蜀葵和重绛虽不曾自负美貌,可也自小被京中女子拿来作比。两人见到蒲棠皆微讶,择朱从来以为自家娘子皮相上难逢敌手,如今愣愣不语。看蒲棠妍姿巧笑,秾丽娇柔之容颜,宛然十六七的少女颜色。她翩然过处,香雾空蒙,清气含芳,袖藏三春盛景。更兼为人温软端方,处事细致。    蒲棠将她们妥善安置在一处独院后,打量两人都疲惫尽显,也不多言,请她们好好歇息,便离开了。    薛蜀葵一人在自己房中,将这近一月来的事反复思索,天色渐暗时,她终于还是唤来采茜,“你去趟王宅,送张字条给王郎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无限密室:他一句话,锁眼全开!四合院:开局傻柱踢断腿四合院:我的姐姐何雨水骑士旅行者化身诡异后,我怎么成女神了?尖叫集盗墓重生之惊魂奇谈澧朝迷案从看见血条开始横压亿万天骄古宅惊魂之阴阳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