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逐渐开阔,两艘大船并排行驶,徐子越和吕渐宏坐在了一起,在船上谈天说地,品茗勾琴。 他们二人侍从站在背后,气氛十分融洽,一路徐徐而行,不知不觉中,两旁绵延的青峰就像建州流行的皮影戏,人物景色在暗黄幕布上一掠而过。 细雨洒下,徐子墨吕渐宏头顶各撑了一把油纸伞,他们站在船头,破开水面浪花,两侧青峰如墨,两艘船在这水墨画里愈行愈远。 到了江州城,早有人得到信儿在码头迎接,准备了舒适的马车,看到两人相携而来,有说有笑却是一愣:“两位公子这边请。” 在船上摇晃了许久,上了马车他们心中都是一松,外面负责迎接的官员骑上马,在马车旁边说话:“两位公子都辛苦了,主公说不急着拜见,先去驿站休息休息,明天再去不迟,一行物品都打点好了。” 徐子越和吕渐宏点头。 到了驿馆,两人的房间相隔不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推开门便看到对面。 热水已经备好,他们走进去各自分别:“请。” “请。” …………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建州队伍里一个矮小人影从驿馆里消失不见,进入了大街上人流之中。 房内,徐子越脱光了衣服洗热水澡,闭着眼睛假寐,侍从拿着毛巾给他搓澡,洗完穿上衣服,侍从端了饭菜酒水来,他坐下吃了几口,问:“听风回来了吗?” 侍从摇头:“还没有。” “那,那边呢?”徐子越朝对面看了一眼。 侍从低声道:“进了房间就没出来,也是在休息。” 徐子越嗯了一声,咚咚,房门被敲响,听风回来了,他坐直了身子,放下筷子,让人进来。 听风过来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徐子越道:“真的?” 听风点头,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对面房门紧闭,最后干脆从后窗里跳了出来,让人拿马来,要上了大街上,带人往城外跑去。 另一边的房间里,侍从给吕渐宏揉肩膀,他朝房间四周看去,突然伸手让侍从停止动作,从凳子上走下去,捡起了地上一根绒毛:“你看,这是什么?” 侍从看了看,不懂他的意思:“这驿馆怎么不打扫干净就让公子住进来了,我去找他们!” 吕渐宏把他拉回来:“这是马匹的毛发,而且不是中原和南方的马匹,是北方的,北狄的客人看来已经到了,而且先前住的就是这间房,他们从马上下来,衣服上粘的马毛掉在了这里。” 侍从佩服道:“这您都能看出来,公子真是一贯的细心聪慧!可怎能让公子住他们住过的房间?” “既然他们现在不住驿馆,那此刻住在哪里呢?”吕渐宏又想。 一般来说,他们这些来使都是住驿馆的,除非被十分重视,或者长居,主人家才会修建专门的府邸,他们这几行人,是不大可能每人都修建一座府邸的。 “去找人问问。”吕渐宏说。 侍从答应后就小跑着出去了。 问起最近城中事,驿馆的人当然不会瞒着,就跟他说了,侍从听了大惊,悄声回到房间免得惊扰了对面人,跟吕渐宏汇报了情况。 吕渐宏听了也不休息了:“这等事情怎么现在才知道,现在去不知来不来得及!还好我留了个心眼。” “是啊,公子,咱们现在就启程吗?马我刚让人备好了!”侍从道,站到了门口要给他开门。 吕渐宏又过去开了条缝看对面依旧没什么动静,就说:“不从这里走,从后面吧!”他指着窗户。 侍从点头,先跳了下去,在下面接应吕渐宏。 吕渐宏又从上面喊人的时候听到侍从声音奇怪,却也没说什么,纵起身子跳了下去。 刚落到地面,就察觉了不对劲,整理了衣襟头发,才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熟人微笑看着他,正是徐子越。 话说徐子越刚从后窗跳下来没走几步,就听到又有人飞跃的声音,便知道吕渐宏也想法得到了消息,干脆大方站在一边等着他。 吕渐宏也在短暂的尴尬后明白了,面上云淡风轻,笑道:“子越你也在这里。” “是啊,好巧,啊哈哈!”徐子越手一抖,扇子打开扇了两下凉风,“渐宏你这是要出去吗?” “恩,子越你也是出去?” “对对……” ………… 两家侍从都把马牵到了驿馆后门处,他们同样不知道发生何事,在大眼瞪小眼,直到两个主子走过来一起翻身上马。 找准了方向,并排而行。 等他们走后,驿馆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真怪!这建州和崇阳的人都习惯走后门?” 东城门的守兵没见过两人,告知了身份,那守兵还先去询问了守将,直到守将确认的确是两位诸侯公子来江州了,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放行,最后还不放心,派了两个小兵跟着,美名其曰给他们领路。 到了比武场地,众人都眼巴巴看着赛台比武的二人,没人注意到他俩,吕渐宏和徐子越扒拉开人群到前头,一眼看到了坐着的那个红衣少女,明眸善睐,确认她就是和亲对象长宁郡主赵凌云。 传闻果然不假,长得不错,吕徐二人心中同时想到,随即对看一眼,有火花在眉目间呲啦呲啦的响,再如逢知己,那肯定是不能让的。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两人又看到了北狄装束的赫连春,问了旁边的观众,得知这已是最后一场,场上其中一人是郡主亲卫,另一人则是苏州的公子车隆。他们心中不无遗憾,早知道路上少吟诗作赋弹琴品茗,早点到了!竟然落到了车隆的后面,听说车隆比他们还晚启程,路程不算近,却比他们先到了一着。 他们就是自己不能上场,带来的也有善战的侍卫,既可以扬一扬自家威风,又能露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