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医生回来时,黎冉已经把药给时辞喂好了。他正奇怪她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眼神正好扫到摆在一旁的漏斗,上面还沾着一点水渍,暗橙色的。 跟药片颜色一致。 他的心一紧,靠,不是吧?! 丁医生指着那神玩意儿,惊疑道:“你、你用这个给他喂进去的?” 黎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望向他,“嗯,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不可以这样喂吗? 丁医生顿时语塞,讪讪一笑:“可以可以,你想怎么喂都行。” 靠,时辞要是知道一定会把他活寡了的!药片本来就苦,他还让她溶水给他灌到嘴里emmmm 丁医生一脸懊恼地盯着躺在沙发上的某人,心道:兄dei我失算了,你家女人的脑回路……我特么真搞不懂。 算了算了,他还是别瞎掺和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了。人家爱怎么喂就怎么喂,他能管得了么? 不想让时辞醒来跟他算账的话,他还是先跑路吧。 丁医生迅速收拾好东西,朝黎冉说道:“老爷子急召,我先走了,不然家里又得炸毛了。” “对了,你劝他别再喝酒了,他这胃都是被他自己折腾坏的。再跟上次一样弄到胃出血,大半夜地送到医院来,给一千万老子都不收!” 后半句话是丁医生瞎掰的,他自己都进不去医院了,还有什么资格说收不收的大话。 天色已晚,林特助毕竟也是男的,不好留在黎冉家里,见丁医生收拾好,也顺势起身道:“总裁就拜托黎小姐您照顾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听见“胃出血”三个字,黎冉眉头一凝,望向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的胃病这么严重么?那怎么还敢喝那么多酒?不要命了是不是? 出神的一会儿,黎冉才反应过来这两人都要走了,而且并没有把时辞带走的想法。 黎冉对于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表示很震惊:“你们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把他带回去?” 现在把他扔她这里算怎么回事? 丁医生已经走到门口,听见这话,停下步子,望着黎冉。 他的目光让黎冉自己都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这么问倒是奇怪的很。 丁医生静默了一会,讽刺地说:“你的心倒不是一般的狠。”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也就替阿辞回答你。首先,他是在你这里受伤的,你有责任照顾好他。其次,抛开你们的工作关系不谈,你好歹也跟他有过一段婚姻,他这些毛病怎么来的相信你也清楚。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作为前妻的你,总不能太过绝情吧?” *** 黎冉取了些米,熬好了一小锅粥。 折腾半天才想起来,她自己也还没吃晚餐,夏助理带来的饭菜凉了,只能将就着下点面填填肚子。 锅里热气腾腾,黎冉的思绪飘得有点远。 作为前妻的她,应该没有照顾他的义务了吧,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心一软就答应了照顾他。 黎冉关了火,把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面盛到碗里。 抬着瓷碗,转身打算朝餐桌走去,却被吓了一跳。 时辞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转口处。 看得出来,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黎冉在心里纳闷他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大半夜的站在那里吓人。 因为拿不准时辞跟自己的关系,黎冉没告诉他失忆的事情,只能装作认识他的样子。 但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前夫,真的一无所知,自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时辞没打算开口,她只能有些心虚地问道:“你醒了……我吵到你了?” 说完了她才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这里是她的地盘,为什么有一种他才是主人的即视感? 而时辞只是用那复杂难辨的目光,定定的望着黎冉。 黎冉怀疑,他的酒还没醒。 “那个,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她捧着自己刚刚煮好的面条,有一种偷吃被发现的罪恶感。 时辞斜睨了她一眼,答道:“嗯。” 然后朝桌边走去,坐下。 黎冉发誓,这个也只是她顺口一说的客套话而已,她做的这些盛出来也就一碗啊,只够自己一个人吃…… “还没做好?” “不是,那个,你真的也要吃吗?” 当目光触到某人幽深的眼神时,她连忙磕磕碰碰地转口:“……听说你胃不好,我给你熬了点粥,你还是吃那个吧。” 越说越底气不足,最后的字被彻底吞在了腹中。 时辞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讶色,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都可以。” 只要是她做的,他都不挑。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外面下雨了。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在这静谧的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黎冉用筷子夹着面条,挑在半空好大一会儿,却吃不下去了。 她一直低着头,余光却能清楚地瞥见时辞的一举一动,他不过吃了一口就不动了,坐在对面,眸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是她做的太难吃了吗? 黎冉有些忐忑,“抱歉,那个,我平时不怎么煮粥,味道可能有点……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用勉……”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已经很爽快地抬起碗,把里面的粥全喝光了。 黎冉当然不会记得,这是她第一次给时辞做饭。 虽然,只是一碗粥而已。 *** 黎冉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想起隔壁住在客厅里的那个男人,那个顶着她“前夫”帽子的人。 想起以前无意中翻到的离婚证,上面的日期显示,他们已经离婚三年了。 三年,他早就找好下家了吧? 她琢磨了一晚上,夫妻间的离婚状态应该是怎样的。却怎么都想不通,任何一个正常的前夫,都不会跑到前妻的家外碰瓷吧? 还在她家住了一晚上。 听夏助理和丁医生的话,时辞当年应该是非常爱她的。那他们俩当年又是为什么离婚的? 黎冉的思绪太乱,现在根本理不清楚这些事情。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他们离了婚,就应该断得一干二净。她想,明天早上等时辞醒来,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可黎冉并没来得及等到他醒来。 *** “黎小姐,久违了。” 靠窗的包厢里,男人意气风发,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像亲密的老友重逢一般,半开玩笑地说:“真希望你是因为片酬问题。” 话锋一转,继续道:“虽然我很清楚,你不会。” “看来我应该感谢熊导的信任。” 黎冉在他对面坐下,笑道。 熊先奈轻抿了一口茶,语气熟捻地说道:“说吧,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黎冉想了想,开口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道理,您应该知道吧?” “你什么时候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熊先奈先是一愣,继而放下茶杯,像是听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有几分好笑地感叹道:“三年没见,你倒是谦虚了不少。哦不,我认识的黎冉对任何人都毫不客气,应该根本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原来以前的她那么的……嗯,傲娇么? 黎冉唇角一挑,说:“看来熊导对我的印象并不太友好。” 熊先奈也笑了。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很认真地说道:“很意外,能从你口中听见这样的谦词。说实话,来之前我想过很多原因,片酬、选角、亦或是剧组人员,我想这些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因为我相信这次合作对你来说,一定是个绝佳的机会。” 黎冉默默听着。 熊先奈两手交握,正视着黎冉,说道:“算起来,我已经跟你合作过三次了。我从来都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所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已经足够优秀,圈子里找不出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的演员。” 半晌。 黎冉道:“实不相瞒,因为一些私人问题,我现在的状态真的非常不适合工作。” 她顿了一会,“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但还是请您另寻他人吧。” 熊先奈挥了挥手,身后的助理立刻双手递上一个方状的东西。 他抬手接过,将东西顺着漂亮的木漆桌推到黎冉面前,“先别忙着拒绝。我可以再给你一周的时间,希望你回去能够认真看一下这部作品。” 黎冉以为是剧本或者什么条约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 、是精装版的小说《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