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开口:“知道了,不调戏你了。”
她炯炯的看着月光,视线顺着光线射入的角度,如藤蔓般匍匐着蔓延。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周围的同学依旧在收拾东西,她们的对话没人听见。
夏光掀起被子,给岑西西腾出一个位置,手在上面轻拍,示意她躺上去。
岑西西也不扭捏,直接上去,他们在一个被窝里,说着独属于她们之间的少女时期的秘密。
少女青涩懵懂的小秘密,在这个说不上隐蔽的小被窝里,被悄悄的打开了。
岑西西手指轻轻抓着被子上角,“喜欢一个人就是你看见他就欢喜,喜欢去探索他不一样的一面,只在你的面前展示。也喜欢去逗他玩,看见他不开心想方设法的去悄悄的让他开心。”
被子的褶皱逐渐从上边缘滑落,她的手指紧紧握着,指尖的紧张仿佛想要顺着褶皱缓解,一下比一下紧。
“喜欢一个人,你会想引起他的关注又害怕他注意到你,因为你会觉得……”
“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应该有人阻止他的脚步,企图掩盖他的视线。”
任何一种分散他的注意的行为,就是一种自卑到骨子里的罪。
也许爱一个人,本身就是自导自演的原罪。
月光浅浅落下,单人床上躺着两个女孩,样子显露,唯美,温馨,静好。
岑西西吸了下鼻子,被子上的手指松下,忍耐,克制,隐隐的哭腔,重新叙说。
“喜欢一个人,总会让人自卑。又何况,本身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人窥探的到人心,说出口的爱,有可能随意,也有可能刻骨,但是真正的爱,是害怕说出口,藏在心里的人,永远比说出的更加眷恋,话语配不上心尖上的他。
至少自己觉得,我配不上他。
他值得最好的,无论是什么。
周围密密麻麻的话语声,断断续续,没有砸到她们耳朵里,可能人潮的声音融入了墙壁,不停的撞击,却始终逃不出来。
在这个用被子,双手,身体,月光,人短暂制造出的安静的世界,声音是一种未知礼物。
“也许爱真的让人变成了胆小鬼。”
“爱一个人很不容易,你要独自忍受他的世界不断闯入的人,你被自我隔离之外。心脏为他跳动的无数次,遗憾啊,他没有机会听见一次。”
夏光开口说的话,像是开导又像是共情,她的姿势没有改变,手指抓着被子的一角,关节泛白,长睫垂在眼皮上,紧紧闭着,不愿意睁开。
“夏夏,你说,喜欢一个人是幸运还是不幸。你为他默默付出,渴望得到回应,可是那个人永远不知道。不能奢求太多,暗恋也许注定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岑西西的眼角滑出了泪,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凄美感,单单是落泪就这般悲痛,身体里跳动的心又该有多痛。
夏光的心一颤,心痛从中心处扩展,骨骸四肢,疼意窜动,好心疼她。
“偷偷爱一个人很难,不止是你爱得不到回应的难,还是你要忍住不去爱的难。”
她侧身,被子的褶皱多了几分,轻轻抚掉岑西西眼角的泪,眼眸温柔。
“别哭,爱是一种幸运,因为你曾遇见了一个让你心动的男孩,他意气风发,骄傲肆意。惊艳了你的一生,站在远处看他一眼,已是少有的幸运。”
有的人一生无光,短短半生,遇见一个发着光的人,惊鸿一瞥,此生也可无憾了。
她强制性让眼泪缩进去,偏偏事与愿违,真正的难过遮不住,一旦开了口就止不住了,泪止不住的流,把数十年暗恋的苦涩流了出来。
眼泪落在嘴里是咸的,咸的发苦。
“可是……我,我好贪心啊。我也知道不该这样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真的想得到他。我害怕,以后我连远远看他一眼,都没有资格了。害怕他的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孩子,他真的独独属于别人了,他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只能站在观众席下合格的扮演着角色,一个路人。我真的不甘心,可是又不舍得迈出一步。”
“只敢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他站在光下,我藏在扭曲的黑暗里,不平等的位置,是不是不应该奢求有结果。我凭什么要求他看的见,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他的心思一点也不细腻,肯定看不到。”
“我躲了他这么多年,他没有来找我”岑西西笑出来自嘲声,溃不成军,“看啊,这个人多么自卑,连一点威胁都没有,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真的好讨厌他,讨厌他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讨厌他一副玩笑不恭的样子,讨厌他一副拒之度外的行为,更讨厌我一副不死不休的纠缠他,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我这么念念不忘。我讨厌他,一点也不喜欢他。”
夜晚相比较白天很冷,可是女孩的眼泪很烫,烫的夏光的眼角酸疼,眼泪打转,心疼不已。
都说时间能够改变一切,那为什么她的爱这么久,十年了,从懵懂小孩就开始了,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爱一个人能爱更久,爱从没有被时间所束缚,改变,消磨。
今晚的月亮是圆月,女孩想念的人,她抬头,或许可以看到,可惜的是,飘渺的乌云娉娉袅袅十三余,遮住了月亮。
抬头,黑漆漆一片,某个不知名的星星,一闪一闪,仿佛间,看清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安稳,女孩的泪水淹没了干燥的空气,湿漉漉的,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