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东镇外,除了明面上的二十万女真兵士,还有额外三十万伏兵潜伏在暗处。”
“那场战役,我贾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二代荣国公贾代善、宁国府的主事贾敷英勇捐躯,还有二十多位年轻勇士血洒疆场。”
“正是辽东的坚守,挡住了女真的猛攻,才让顺安皇帝有机会在宣府外大败瓦剌骑兵,将他们逐回漠西。”
“可悲的是,战后贾家无人得到应有的封赏,两府的继承人也只是继承了原有的爵位,被皇室赐予一等将军的称号。”
“我父亲,身为乙卯科的进士,因支持十四皇子继位,遭到当今皇上的冷落,退无可退,最后竟被迫出家修道。”
“我所做的一切,绝非出于私欲,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在金銮殿上,大声质问:”“我贾家何罪之有?!!“
随着夕阳渐渐下沉,贾钰的身影显得愈发高大。
娜仁托娅看得如痴如醉,眼中满是敬仰。
“娜仁,生在这个纷扰的红尘中,我们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身不由己。”
“有些事,必须趁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去完成,这样才能了无遗憾。”
贾钰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佳人,语气中充满了深意。
“嗯。”
“我明白。”
“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愿意与你同行!”
娜仁托娅那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那是对爱情的至高承诺,无论世界如何变迁,她都愿意与他共度一生。
...
“来人!”
“开始卸货。”
在一番柔情蜜意之后,贾钰果断地挥了挥手。
三千名大雪龙骑士兵迅速行动,将这些大车上覆盖的油布掀开。
娜仁托娅带来的一万赛罕骑兵,是赛罕部最精锐的力量。但她遵从贾钰的指示,轻装上阵,骑兵们并未穿戴盔甲,也未携带弓箭,只有少数人配备了弯刀。
因此,这些新装备很快就被一万名赛罕骑兵穿戴整齐,全副武装。
只剩下少部分装备,用一百辆大车装载就足够了。
护送一百辆车显然比护送一千辆车要容易得多。从安固里淖到坝上的路程有一百多里,途中可能会遇到各种未知的危险。
看着大车上的物品全部卸下,贾钰再次转向娜仁托娅,郑重地叮嘱道:
“坝上高原是一块宝贵的土地,平时很少受到外界的关注,无论是草原还是蓟镇都难以察觉到这里的赛罕部。”
“有了这些新装备,赛罕部的安全将得到更好的保障。但你们绝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随着你部下的人马不断增多,仅靠五百大雪龙骑可能难以掌控这股力量。”
“所以,我将带来的三千大雪龙骑中的一半调拨给你。”
“你可以利用这一千五百名新加入的大雪龙骑作为基础,从中选拔并组建赛罕部的三千天狼骑。”
“关于训练鹰隼的事,你们得迅速扩大规模,唯有如此,我们之间的信息传递才能保持畅通无阻。”
“另外,坝上高原的地形复杂多样,非常适合建造城池和发展农耕。”
“多年来,草原部落从边境掠夺了大量汉人作为奴隶,其中不乏工匠和农民。”
“你可以与科尔沁、察哈尔、兀良哈等部落进行交易,释放这些奴隶成为自由民,让他们参与筑城、冶铁、炼兵和耕种等工作。”
“一旦农耕与城建在赛罕部落地生根,严冬将不再成为困扰,我们甚至能用丰收的粮食与邻近部族进行马匹和牛羊的交易。”
“嗖——”
听闻此言,娜仁托娅的双眸瞬间闪耀出璀璨的光芒。
作为曾经的鞑靼阙氏,她自然不乏政治智慧,否则也不可能统领庞大的赛罕部。
因此,贾钰的这番构想为她揭示了一个崭新的视野。
而事实上,这也帮助贾钰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难题。
新近召唤的三千大雪龙骑虽然强悍无匹,但也过于显眼。
他目前仅是一个骠姚校尉,按规定,麾下兵士不得超过三千人。
大同镇内,骑兵已经扩充到了一千名,再加上张辽回京时带来的五百骑兵俘虏,总数已达一千五百骑兵。
若不妥善安置这些额外的大雪龙骑,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现在,将这一千五百骑调派到赛罕部,既解了贾钰的燃眉之急,也为他进一步掌控赛罕部打下了基础。
尽管娜仁托娅对贾钰怀有深情,但在利益面前,情感有时显得比草原上的牛粪还要廉价。
“夫君,那我便启程了。”
夕阳已西下,娜仁托娅眼中流露出对贾钰的依依不舍。
贾钰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尽快动身。
虽然娜仁托娅内心充满了眷恋,但她还是带领着一万赛罕骑兵、一千五百大雪龙骑以及满载的兵器铠甲,匆匆赶往坝上。
贾钰目送着娜仁托娅一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在地平线上消失,心中不由涌起一阵空虚。
不论前世如何,至少在这一生中,娜仁托娅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将军。”
“天色已暗,我们是否该返回大同了?”
这时,一名大雪龙骑上前询问。
“不。”
“我们去宣府。”
贾钰的双眼深邃如海,他挥手做出了决定。
一千五百名大雪龙骑立刻汇成了一股黑色的洪流,向南疾驰而去,目标直指宣府。
在那里,有一个人值得贾钰亲自拜访。
......
夜色已深,时至亥时二刻。
天幕早已低垂,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宣府镇内处处燃起的篝火照亮了夜空,显得格外明亮。
“未知骠姚校尉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就在贾钰及其队伍刚进城门之时,宣府副总兵岳钟琪已率领人马迎了上来。
“岳总兵客气了,近日战事方歇,宣府必定是忙碌非常。”
“不像我们这些闲人四处游荡,我们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战士,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我尚年轻,还未取字,若岳总兵不嫌弃,我们不妨以兄弟相称?”
贾钰面带微笑地提议道。
听到这话,岳钟琪的神色一动,随即爽朗地笑出声来:“既然如此,那我就高攀了,贾兄弟!”
“兄长!”
贾钰也立刻回应道。
“哈哈哈。”
“贤弟一路劳顿,想必已是疲惫不堪,快请入府中共饮一杯。”
“好。”
在岳钟琪的陪同下,贾钰将大雪龙骑安顿在宣府军营,自己则随他前往总兵府。
“嗯?”
不久后,当他们抵达宣府总兵府前时,贾钰的瞳孔骤然收缩。
前任宣府总兵、岳钟琪的父亲在此战中牺牲,想必头七刚刚过去,葬礼不久之前才举行完毕,总兵府上悬挂的挽联还未取下。
“岳老将军一生忠诚报国,戍守边疆,我深感敬仰!”
贾钰神色肃然地向堂上深深鞠躬。
在旁的岳钟琪看到这一幕,对这位年轻有为的“贤弟”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他迅速将贾钰迎进府内,并吩咐下去准备酒菜。军中将领的饮食习惯与草原民族相似,以牛羊肉为主,烹制起来也颇为简单快捷。
没过多久,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肉食。
贾钰看得食指大动,经过一下午的奔波,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贤弟,请!”
“好。”
两人均未拘礼,即刻尽情享受佳肴。
酒足饭饱之后,总兵府中的侍从才开始收拾残羹剩饭,岳钟琪随即吩咐下人奉上香茗。
“兄长,您是否知晓宣府最近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贾钰坐在左下方,轻啜一口清茶,仿佛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