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南只好俯下身,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想要将它安抚下来,可那只狗不知怎的,拼命摇了摇尾巴,甚至咬着沈柒南的袖口拽了又拽,死活不肯让她再直起身子。
就好像,要阻止她做什么事情一样。
而此时,门口便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锤门——
也不知是谁毫不客气地“咣咣咣”猛拍个不停,从声音上,都听出了无尽的挑衅感。
温路尘才刚刚把门打开,只听得“砰——”一声,盛时许怒气冲冲地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径直走到沈柒南的面前。
原本还缠着沈柒南的小狗见盛时许闯了进来,直接弓起身子,“汪汪汪”地冲他叫唤,龇牙咧嘴地摆出攻击的姿势。
盛时许低下头时,恰好一眼就看见自己精心为沈柒南准备的吃食……都被倒在狗盆子里……
更可气的是,看起来一口未动的样子!
而温路尘带过来的炖汤,正放在桌上。
他更加不爽了,直接迈着长腿走近,压迫感极强:
“孤男寡女的,这么亲密做什么?”
“沈柒南,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们还没离婚,你还是我的太太!”
温路尘走了过来,直直地便迎上他的视线,开口解释:
“沈柒南刚做完手术不久,而且她身体不太好,我便给她带了汤过来。”
沈柒南也冷冷开口:
“温律师关心我,给我送汤来,你关心你的姜秘书,陪着她去医院鞍前马后——单论亲密,我们自然是比不上你们的。”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空气中,瞬间剑拔弩张。
恰好盛时许的再次手机震了震,沈柒南面带嘲讽地提醒着他:
“盛总,大概是您那正在医院休养的姜秘书又找您了,这次,还需要我来帮你接电话吗?”
按照她的计划,大概现在陆仕周已经顺利采取了姜姜的血液,只要血液DNA比对报告一出来递呈警方,就可以锤死——这个姜姜,就是姜一嘉!
而姜一嘉加速她妹妹的死亡、害死她的孩子,她都要一并清算!
至于盛时许人在哪里、做些什么,她根本就已经不在意了。
他,不过就是自己用来刺激姜姜吞褪黑素、把自己送进医院的工具人罢了!
她重新坐回了桌子边,又拿起汤碗,吹了吹上头冒出来的烟:
“如果没什么其他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我要喝汤了。”
她的唇轻轻碰上了汤碗沿,眼见着就要喝下。
盛时许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把手机一挂,狠狠拍在桌上,随即,他夺过沈柒南手里的汤碗,抬头大口喝下,把汤碗和汤盅递回给了温路尘:
“好了,你的汤喝完了,如果没什么其他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盛时许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我的太太,我会自己照顾。”
沈柒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盛大总裁,真是幼稚得可以。
温路尘几乎是被盛时许推出去的。
伴随着房门重重关上,盛时许的嗓音听起来又沉又冷:
“还是他给你找的房子?”
沈柒南并不想过多地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收拾房间:
“盛总,提醒你一下,我们正在分居,我的事情不需要您过问。”
盛时许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给你租的是什么房子,眼光真差!”
“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住人?你看这个桌子这么小,这个沙发这么小……”
“……”
他就像实在找不到地方撒气一样,将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嫌弃了一遍,那小狗更是不爽了,直接咬着盛时许的裤腿就要将他往外面拖。
“看见没有,我的狗都不欢迎您,麻烦盛总还是离开我这个小房子,不要打扰我。”
沈柒南正要开门送客,盛时许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使不上来力,踉跄着跌到桌子旁。
而桌子上,刚好放着被撕成两半的牛皮纸袋。
这是……沈柒南的遗嘱!
他拿起来,一行一行地看。
看着她早早地谋划了自己的死亡:
她计划去撒丁岛生下孩子,将孩子交给妹妹沈秋紫抚养,所有的财产由妹妹沈秋紫继承,而她,将孤独地在血液病痛苦的折磨里,长眠于撒丁岛,骨灰扬于海底。
甚至,她的遗嘱里面,唯一与他有关的是要他不得干涉自己的孩子与遗体的处理方式。
她已经怨透了他、恨透了他……
早在立下遗嘱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与他划清界限。
盛时许的手都在颤抖:
“柒柒……”
沈柒南一把夺过,将那份遗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盛时许缠了上来,从身后圈着她的腰:
“柒柒,别走……”
“我们回家,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好不好?”
“柒柒,回到我的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要带她回家、给她治病,他要长长久久地与她在一起……
沈柒南眼角湿润,挣扎着想要一把将他推开:
“滚!”
她也想孩子,想妹妹……
午夜梦回,她无数次做梦都想让孩子回来,让妹妹回来……
可是他们彻底回不来了!
他们若是回不来,那这一切就永远好不起来!
仇恨就像思念一样,如影随形,无法抑制,蔓延滋生。
盛时许不肯松手,自始至终抱得极紧,沈柒南完全挣脱不开,只好狠狠踩了他一脚,他只觉得又一阵目眩,向后跌到沙发上。
他顺势抬手一拉,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瞬间,他在上,她在下。
姿势暧昧。
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双颊苍白,却依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锢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柒柒……”
沈柒南有些猝不及防地被他拽进他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的体温灼烧着她的寸寸肌肤,令人心脏下意识停滞了一下。
但她依旧是清醒的,抵着他,与他拉开了距离。
盛时许不再用力了,只是俯在她的耳边厮磨着,单手用力撑在沙发上,声音响起时已微微发紧:
“沈柒南……我好像不太舒服,我今晚……能不能不走?”
沈柒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行……”
可还没等她说完,盛时许整个人就重重砸了下来,动也不动。
沈柒南有一瞬间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