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虽然穿着不同,可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不管他们穿着何种服饰,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孩子,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布满褶皱、邋遢不堪,而且人人脸上布满疲惫之色。
被围困在面积不大的使馆区,每天又要担惊受怕,甚至许多人还要拿起武器抵挡义和团的攻击,即便是最讲究仪表的西方所谓的绅士和淑女们,也不会再有人有心思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上面。
街道正中,一群头扎红巾或者黄巾的手提寒光闪闪的大刀的义和团青壮们,早已经收起满脸的兴奋之色,一个个正伸长脖子看向街道的一端。
站在台阶上,滕毓藻也把他的目光看向街道的另一端。
那里一大群人堵在大街上,在这些人的旁边,又有一长溜穿着各式军装的洋兵,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没有了武器,正被一大群端着步枪提着大刀的前锋军战士和义和团的人在看押着。
只是这些俘虏们,此刻所有人也都吃惊地看向街中间。
街道上,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刘十九,军装的袖子早已经挽起,正一手掐腰,一手提着他的鬼头大刀,恶狠狠地地瞪视着一个不住后退的干瘦亲王服饰的老者。
随着那老者不住后退,围在他周围的一大群戈什哈和家奴打扮的人,也随着那老者不断后退,并无一人敢上前替那老者遮挡。
这干瘦老者,应该就是奕匡无疑。
在刘十九和这个亲王服饰的干瘦老者中间的街边,躺倒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只不过,这两人躺在那里都一动不动,好像早已经断了气一般。
而在他们身旁的街道上,一群义和团的青壮,已经将一架亲王专用的舆骄推翻在地,正在用他们手中的大刀对着那架舆骄乱砍乱劈。
在刘十九身旁,还有两个前锋军战士似乎是头上刚刚受了伤,正在由几个战士在帮他们包扎。
很快,就有回头寻找退路的一个家丁,发现了站在台阶上的滕毓藻和他身后的那一群洋人,然后那个家丁忙挤到捞着到了奕匡身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奕匡这才回过头来,看到滕毓藻站在台阶上只是看着这边,并没出声制止他的部下和义和团的人,这让奕匡不有怒火万丈,在这京城里,甚至就是整个大清朝,敢如此无视他庆亲王威仪的人,这还是第一份。
奕匡用力推开身边试图搀扶他的几个家奴,迈开步子,气势汹汹地向滕毓藻这边走来。
按照清廷的规矩,奕匡这种铁帽子亲王,在朝廷里是超品的一等一的尊贵品序,不要说滕毓藻这个正二品的武职,就是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这样的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就算是权倾朝野的载漪,见了奕匡也要降阶相迎。
更何况,即便滕毓藻的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衔的伯爵,在奕匡这个铁帽子亲王面前,论身份尊崇,也是远远不够看。
只不过,滕毓藻依然没有移动半步,更不要说降阶相迎了,这让大步走来的奕匡更加怒火中烧。
本准备靠近一些,可站在台阶前的那些端着步枪的前锋军战士们,受到刘十九的鼓舞,根本就不理会他这个亲王,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并没人给他让开道路,相反面对他的几个战士不仅眼中喷射着怒火,还将他们刺刀的刀锋指向了他的胸膛。
气得奕匡伸出哆嗦的手,指着台阶上的滕毓藻怒声喝问,“你可就是滕兴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