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子有些孤僻,大多时候都是容向笛拉着他一同前来。后来,她跟着母亲举家搬到拓县,而李嶝也失了母亲。
谁能料到,十年后,二人命运竟然以这样荒唐的方式纠缠到一起。
无人能察觉到那双看上去呆滞无神的眼里,涌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雀跃。瘦老头不止一次说过:死丫头,你到底内里是个什么怪物,我教授你武功,也不知是对是错!
对于瘦老头的来历,袁璩丝毫不知。
但带伤跌入石壶,必然不是一般人。她只五六岁,跪在瘦老头跟前苦苦哀求,只要他愿意带她离开这阴森可怖的牢狱之中,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皆可。
那瘦老头狂笑几声,又瞬时收起笑意,面色可怖充满讥讽的看向她,“这世间蝼蚁多如凡尘,我缺的是铺床叠被的暖床丫头吗?自是不缺!”
他也看出,眼前孩童不过五六岁,却能言会道,又上下提溜着摸了一通根骨,最后断然拒绝。
直到又过了三个月,养好身子的他如落叶般淡然飘到壶底,果然不出他所料,袁璩仍是活着,再抓过来上下一通检查。
不但活着,似乎还强壮了不少。
再看向原本蛇鼠虫蚁时常出入的壶内,现在却有些少见。
“你如何活下来的?”
他嘴角几根鼠须跟着说话的唇口一跳一跳,袁璩不予理会,只是在看到他脚底窜过的臭鼠时,箭步冲上前去死死踩住,之后面不改色拿起来,一口咬了上去!
那臭鼠即刻毙命。
袁璩吃着臭鼠之血,却甚是斯文,不曾落了半滴血在唇边或是脖颈。
知眼前之人绝无怜悯她这弱子之心,她并再不曾卑躬屈膝,这几个月,袁府的哑奴三五日往洞里扔下些粗粮馍馍,但更多时候,她是挨饿的。
血海深仇支撑起来的求生欲,她搜罗了脑子里上辈子学来的野外求生知识,能用的不能用的,她都不管,试了再说。
一开始看到蛇鼠虫蚁还会惊叫,之后饿狠了,两眼如野狼一样时,她只要听到臭鼠窸窸窣窣跑来,面上就会露出全然不自知的诡异笑容。
就这么茹毛饮血,再期待着哑奴扔来的馍馍。
她活了下来。
瘦老头眼里的不可思议让袁璩偷偷捕捉到,只她已然明白,自己得变得有可利用的潜力,眼前这绝非良善之人的男人,才会予以她些许活路。
至少,他没有即刻杀了她。
瘦老头默默无语观察了她好几日,她若真是孩童,自然早已命绝。内里几十岁的灵魂让她熟知生存逻辑。
有利用价值,好过一切。
瘦老头再次行来,已是冬季。她正在壶底瑟瑟发抖,幸好正值秋季时,落进来了一只瘦山羊,她啃食后,留了羊皮整好能裹住小小的身子。
瘦老头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似乎是恩赐于她:跟着我学身本事,自然能如我一样来去无妨,我最恨别人不劳而获,能不能出这天生的牢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
至此,六岁多的她开始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