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嶝早无耐性,迎面扑来一阵疾风呛得他咳嗽不停,好不容易在青川的抚弄下顺了过来,并撑着口气毫不客气道:“毫无尊卑,说出去只怕要笑死人!我李嶝再德不配位,也不是一个婆子能拿捏的,克叔呢?寻那克叔过来!”
阮嬷嬷终于被吓住,只颤颤巍巍站在一侧,不敢再说什么话。
青川立刻安排小厮跑去寻赵克,又亲自给李嶝递上热参茶,李嶝并坐在飞鹤亭往院落中看下去。
丫鬟小厮悄悄立在亭子外,不敢吱声。
已有四十多岁的阮嬷嬷今日里也穿得少,她平时都在房中上差,今日听着李嶝要外出,只着了对襟袄子追了出来,此刻走又走不得,被裹着雪化的寒风一吹,真有些受不住。
却不敢再说什么话。
她看得出来,李嶝脾气比昏迷之前大得多。
不一会儿克叔已赶了过来,与李嶝见礼后,就被李嶝安排坐在一旁的圆凳上,仍是瘦骨嶙峋的李嶝,两眼望着亭外,嘴上却吩咐道:“克叔,我记着府里有些下人的身契是在舅舅那边,有些又是父亲这边的?”
赵克不知刚恢复些精气神的李嶝如何问起这些,但他对李嶝全然不疑,只说道:“大公子,阮嬷嬷及带来几个大丫鬟,俱是郡主跟前的人,身契一直在庆郡王府,倒不曾改过;有些二等的丫鬟婆子、小厮,是侯府这头的。”至于赵克和青川等护卫,却不曾卖身入府。
李嶝想了片刻,直接说道:“克叔,这几日你点点,如是愿意继续留在我这李府之内的,并去更换身契;如是不愿的,并送回郡王府并侯府。”
这——?
赵克小心翼翼问道:“大公子,咱真的要开府另立吗?”
只见李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侯府已把我废了,再赖着也是无用,你去问问官府之中,可要办理什么文书。”
沉吟片刻,赵克点点头,“大公子,开府另立视同分家,是否与侯爷商讨再行决断?”
不远处一片竹林,大片大片的积雪又化又落,那些原本屈膝弓腰的君子竹,此刻也不断的站立了身躯,同时还有连绵不绝的声响。
李嶝看着眼睛发愣。
赵克也不催促,等了许久,李嶝才讲:“不必,缘分已尽。”
之后就不再说话,闭上双眸,哪怕牢狱中的刑罚与疾病折磨他许久,却仍然盖不住他的风姿。
见他小憩,赵克轻声出了亭子。
阮嬷嬷也跟在身后,只是出了亭子她并落了泪,转过假山石头才拉住赵克衣袖,哭戚戚的问道:“大公子现在脾气大,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若是赵管家能探到个缘由,还请告知我 一声。”
看着眼前跟了郡主多年,后有在大公子身旁伺候的嬷嬷,连赵克都不清楚她惹了大公子哪里,只得小声安慰道:“只怕是大公子躺得疲累,你历来劳苦功高,不碍事。”
在与阮嬷嬷分开时,他忽地觉得不对劲,飞身上树,果然看到了一抹身影从后院狂奔而出。
“站住!何人敢来我李府撒野!”
赵克摸出腰际飞刀,往那身影并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