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挑了一下眉毛。
安德鲁唇角微勾,微微倾身,似乎在等雪莉的回答。
雪莉瞥了一眼挽在安德鲁手臂上极度不安的小女人,觉得终于有必要提醒一下安德鲁:“嘿,你似乎有女伴了。”
“哦,”安德鲁扬起眉毛,做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表情,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接着他侧首瞥了一眼那个挽着自己小臂的女人,笑了笑,语气随意而戏谑:“啊,我有吗?”
那个小女人脸色惊慌,连忙松手:“没有,先生……”
安德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再次用那种热切又真诚的邀请的眼神看向雪莉。
雪莉唇角微勾,没接他的茬,而是直接伸手抽出安德鲁衬衣胸口那朵用来装饰的玫瑰。
雪莉上前隔开了安德鲁,将那朵玫瑰别在了那个小女人的耳后,并微笑着亲吻了她的手背。
“抱歉亲爱的。”
“不不,能和安德鲁先生赴宴是我的荣幸。”
小女人的一只手在雪莉手中牵着,听了这话连忙摆手,面色微红,在雪莉的注视下害羞地别开了头。
没办法,那可是雪莉。
“才没有,”雪莉笑着和小女人行了贴面礼,“是他的荣幸。”
送走了面色绯红的小女人,雪莉双手抱胸,戏谑地转向安德鲁,对上了安德鲁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安德鲁不动声色地一挑眉。
“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花心男。”雪莉勾唇。
“我的荣幸。”安德鲁笑了。
众目睽睽之下,雪莉挽上了安德鲁的小臂。
雪莉身材高挑,容貌美艳,一般人跟雪莉站在一起,气势上低一大截,而安德鲁比雪莉要高一个头还多,极具荷尔蒙的压迫感甚至比雪莉还强势一些。
揽着雪莉的细腰,微微侧首,安德鲁轻声与雪莉耳语:“上次的伤好了吗?”
“当然。”雪莉动了动先前中枪的那只肩膀,微微一笑。
在安德鲁和雪莉搭讪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来找雷克斯搭讪。
男人女人都有,因为雷克斯这次贸然带了陌生女伴的缘故,来的也不乏路易斯那边的人。
很多东西不方便唐安听,何况其他人对唐安并不信任,雷克斯微微颔首,示意那些人换个地方说。
唐安被留在了原地。
宴会厅里没有坐的地方,孤零零的白色身影吊着半只胳膊,站在玫瑰香槟瀑布旁边,垂着脑袋看自己小羊皮的鞋尖。
小高跟对受伤的腿骨不太友好,唐安将重心放在没受伤的那条腿上面,绷带下的小腿细细密密的疼痛减轻了一些。
虽然拆了石膏,但显然还不能有大动作。
不知道之后能不能赶上……
说不定到时候会废了这条腿。
唐安沉默着,垂着脑袋注视着那条伤腿,几缕碎发从她额前和耳边落下来。
一杯香槟冷不丁从唐安脑袋上兜头浇下,瞬间打断了唐安的胡思乱想。
旁边的人一声惊呼,随即吸引来宴会上一部分人的目光。
唐安被莫名的冰凉液体浇得一激灵,瞬间汗毛倒竖,“噌”地侧身躲开,手闪电般抄起了桌上的餐刀。
原本平淡的黑眼睛警惕发亮,浑身的肌肉绷紧,下意识就要手刀击飞那酒杯。
意识到只是香槟后,唐安抬起的手立刻顿住,绷起的肌肉慢慢冷静了下来,攥着银制小刀的手微微放松,但没有放开。
吓出的冷汗稍稍落了下去,唐安刚才下意识以为是硫酸或者别的什么。
站在唐安旁边的是某个公爵的女儿,手里的高脚杯还倾斜着,一滴香槟从朝下的杯口流下,滴在唐安湿漉漉黏糊糊的黑发上。
旁边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肮脏的东西不配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
在很多人的注视下,女人直视着唐安那双黑眼睛,语气不紧不慢,红唇一勾,慢吞吞地收回了高脚杯。
“太难看了梅姬。”
有妇人蹙着眉轻声制止。
“难看的是这崽子。”女人冷哼一声,高贵又傲慢地凑近了唐安,用两只手指卡着托起唐安的下巴,“对吗崽子?”
香槟从唐安湿透的发梢滴落下来,唐安被迫高高抬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凑近的美艳女人,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唐安还沉浸在可能被泼硫酸的警觉里,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女人的话。
“……”
和布尔曼的所有人不同,女人没有绝对的恶意,没有攻击的意图,也没有携带武器,只是在简单地挑衅,厌恶,和侮辱。
唐安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唐安的认识里,袭击应该是致命的,不给猎物任何可能的反击机会。
但现在显然不是如此。
将桌上的餐刀捅进她的喉咙似乎并不合适。
“你在干什么?”
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在女人身后响起,女人抬起眼睛,那副写着傲慢的脸转过去,长眉一挑,唇角微勾:“我?”
“你。”
唐安穿过女人的肩膀,看到雷克斯冰蓝色的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唐安的黑发和礼服上湿漉漉的,香槟从发梢滴落下来,划过脸上还没愈合的伤口,黑色的睫毛上也挂着水滴,下巴被人抬起,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手里还握着一把餐刀。
“松手。”
雷克斯脸色发黑,眯起了眼睛,语气里显然带上了冰冷的警告意味。
“嘿,雷克斯,我不过是给她个教训。”
女人这样说着,脸上却依然带着高傲的笑,钳制着唐安下巴的手也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