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因她前世那扯淡的执念而毁,她不信今生会不需任何代价便能重新将之修复。
白烈云不会告诉她所需的代价,但她可以猜。
被贯穿了心脏,被桃都根须封印,被吸食血肉灵气这么严重的事故,在他嘴里也不过就是一句被揍了一顿。
而他为了开天门,承担了白应龙的因果,揽过了本属于她的责任,接过了白泽帝君的传承,拿走了东华帝君的遗物。这每一桩机缘,在现在这个神仙必死的大环境中,都是绝对的自寻死路,如这一次他所遭受的劫难,恐怕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所面对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可怕。
于是,开天门是真的会要命的。
那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一个已经被毁灭的世界,一个充斥着死亡的世界,一个完全被天道所排斥的世界,触之必死。
缘分已经断了,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与她上天入地,永不分离。
他确实说到做到,因为上了天,他可能就死了。身化虚无,魂飞魄散,成了这天地的一部分,可不就是永远都陪在她身边了吗?
茗香的心,已经被压上了一座山,沉在了腔子里,简直无力跳动。因为实在太过压抑,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放下了筷子,哑着嗓子问道:“你会死吗?”
白烈云正忙着剔螃蟹肉的双手一顿,抬头看她,奇怪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死呢?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能盼着我点好?”
茗香红着眼睛看着他,说道:“以前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总是没底。现在知道的多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你心里的想法。你不要总是故作轻松的安慰我,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不管怎样,我都会与你一同走到底。我只想知道,以后,你会是什么样,我又会是什么样,咱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
白烈云没有立即回答,茗香又接着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已经给我们做了最好的安排,我只是想要知道,早些知道,也好早些安心。可以吗?”
白烈云放下手中的螃蟹,拿了筷子,把剔好的蟹肉扒到茗香的碗里,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要说,我现在心里也没底,你信吗?”
茗香怔住了。
她微微蹙起眉头,歪了歪头,问道:“怎么可能?你不是会算吗?”
白烈云擦了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唇角一勾,柔和的笑道:“事关天道,我怎么可能算的出来?一路走来,我一直在随缘,所做的安排,也不过是在现有的因缘下,顺势而成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被天道针对,因缘无常,我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上什么。就拿我被困桃都这件事来说吧,我若早知道你的真身会隐藏在蝴蝶谷,我若早知道花千浪会利用神器对付我,我若早知道占据你身体的会是木沉香,我是断然不会让那头脑简单的白应龙来处理这件事的。可那些事,我不知道,我也算不出来,就像我压根不会想到桃都圣母会分裂成两个,一个不起眼的天师府小姐竟会是那么重要的一枚棋子。”
他抬手理了理茗香的头发,说道:“我并不是全知全能,自然不能告诉你,以后你我到底会如何。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我的孩子,会在人间平安长大。只要咱们的因缘不沾染到他,他便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凡人,可以走他想走的路,过他所想要过的生活。他可以依托丐帮闯荡江湖,他也可以跟着绿萝她们做个富贵闲人,他还可以上昆仑潜心修道,甚至仗着他爷爷的势力去为祸天下……”
茗香一皱眉,打开了他的手,啐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他才多大一丁点,你就咒他为祸天下!你才为祸天下!你全家都为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