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眉头一蹙,总觉得孙权这般发笑不对劲,转念一想,不禁大惊失色,急道:“主公!肃并非此意啊!”
他猜想,孙权应该是顺着他的逻辑,想到若是吕蒙,的确当夜就该投了,可陆逊却是不行,因为陆逊背后,是整个陆家!
孙权摆手笑道:“子敬勿忧,孤自心中有数,不会妄自猜疑。”
鲁肃是一点不信,但孙权如此回话,已经堵死了鲁肃的言路,不让他多说半句,对此,鲁肃也只能暗叹一声,对陆逊充满愧意。
没想到自己打算为他们证身之言,竟反而使陆逊陷得更深!
疑惑已解,孙权将此事放在一边,当然,他现在不会对陆逊做什么,只是有所提防,日后看他的表现如何,再行处置。
继续问道:“如今北方战事将息,我军已失了战机,又和刘备撕破了脸,依子敬所见,应当如何?”
鲁肃轻叹一声,回道:“荆州惨败,东吴无论面对曹或是刘,都将处于劣势。眼下主公唯有两条路可行。”
“愿闻其详。”
“其一,有濡须坞在,曹军难以跨越,对曹一面只做防守,而重兵屯积江夏,死攻荆州,夺下之后,割据长江流域,此后再难更进一步,此路恐非朝夕之功,且易耗损国力,穷兵黩武。”
“其二……”鲁肃稍稍一顿,又叹一口气:“再度与刘备和谈,恢复同盟,只做防守不插足中原战事,一心发展。将目标转至中原之外,如交州,主公尚且年轻,或许十几年后,尚有机会。”
孙权眼色黯然,说道:“子敬之意是,孤已经没有与刘备曹操争天下的资格了吗?”
“肃绝无此意。”鲁肃忙解释道:“只是眼下需要避其锋芒,静观其妙,主公应知,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孙权闻言,脸色稍稍好转,勉强笑道:“孤刚刚才大举进攻荆州,刘备又如何能接受孤与其和谈同盟?”
鲁肃淡笑道:“若是吴国胜了或者荆州损失惨重,自然和谈不得,听方才主公所言,荆州一方于此战中损失甚少,肃以为,尚有和谈余地,若主公有意,肃愿为主公分忧,出使荆州。”
“子敬有多少把握?”
“大抵八成。”
孙权讶异道:“竟如此之高?”他问这个问题的本意是怕鲁肃出使太危险,万一对方一怒之下把鲁肃斩了祭旗,他上哪哭去,却不想鲁肃有这么大把握。
“主公须知,虽然眼下江东难以与曹刘任意一方抗衡,但与此同时,无论哪一方也同样不希望与江东不死不休。只要有这点在,就有和谈转圜余地。”
鲁肃有些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但就算和谈同盟成功了,孙刘联盟也再回不去昔日的形态,因为背叛只有零次与无数次,一旦开启了这个先例,双方都会互相提防,再难联手。
孙权大喜道:“好!那出使一事便烦劳子敬。”
“臣遵命!但主公……为表诚意,吴国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孙权满不在乎:“子敬需要什么,金银财宝?自取便是,孤许你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