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李琦,我不缺钱,我缺感情。”他一手扶我,一手扶亓文清,“我缺少你们这样的兄弟,可惜,你们还要上学,不能陪我。”
我还记得章师对我说,
我们去闯闯吧,离开济南。
可我没有胆量,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
“章师,你真的退学了?”狗狗问他。
“是啊,我是逃犯,也在生存。”章师笑了,用力捏着我俩的肩膀,“如果你们要钱找我就行。”
章师说,“我现在在倒腾毒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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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能接受章师这样的生存方式,而亓文清却接受不了。
“你怎么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啊!”狗狗显得很不能理解。
“要不然让我怎么活,我还要照顾我的女朋友,每月给她打生活费。”
这才是我很难接受的,章师一个经历过如此多轰轰烈烈的人,却把每次感情都当成真的。
她对感情的忠诚,就像我对母亲的爱那么浓厚,他耳朵上的五角星耳环就是证据。
“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女朋友。”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电话响了。
本以为是母亲告诉我她要先离开,可没想到竟然是她的电话。
“喂,我没地去了,我去找你!”这么霸道和蛮不讲理。
一猜,就知道是,
虞囡茹。
她刚才的口气,根本不像是个和我一月没说过话的人。
我还记得她最后的背影是多么坚决。
我还记得她说我不是好东西。
我还记得她把那无名火撒在我身上让我哭泣了。
“你在哪呢,说话啊!”她大声地嚷,叫得耳朵格外不舒服。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用陌生的口气说。
“你是我弟弟,我想什么时候给你打就什么时候给你打!”她依旧这么霸道着。
“一个月没说过话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突然说了这么伤感的一句话。
“你想死是吧,快告诉我地址,快,快!”她蛮不讲理地要求我。
“我没空,和朋友在一起。”我说。
“没事,你朋友在也不会尴尬。”
“是我犯了事是朋友,怎么能让你见到?”我这一刻很绝情,就想要和她撇清关系似的。
“你!”她在电话里发出那种生气的呼吸声。
“我很忙,再见!”我冲她吼了一句,挂上电话。
为什么我这么生气呢?
心里翻 滚 着,望着天上的白云。
父亲,在你面前,你看到了,我会发火,我并不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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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坚强,你看到了对吧。
父亲。
章师贩毒是大罪,甚至比伤残陈宸都要严重。
不过我不会出卖章师的,亓文清也不会。
本想和章师再吃个饭,他却不同意,认为那种地方人太多。
“你知道我必须躲藏着。”章师说,“吃饭不用了,咱几个的感情不是吃几顿饭就能得到的。”
“你要经常联系我。”狗狗看着章师,“听听兄弟们的声音,也许你会过得好受些。”
“别说的这么凄惨。”章师笑,不过瞬间又是那种面无表情,“也许不久之后我就像下水道 人鱼一样,见不得光。”
他说的下水道 人鱼,是那种被抛弃的生物。
我告诉他,“有兄弟们在,你不会独行。”
“你也是。”狗狗说我,“曾经我是你们里面最内向的,可是慢慢我发现你们比我都沉默了。”
我笑道,“我今天说的话挺多的,你怎么看我沉默呢?”
亓文清说,“见你第一眼的眼神,是那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我学着坚强呢。”我反驳道。
“坚强不代表孤独。”章师告诫我,“只有高傲了才会孤独。”
我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反省。
想着过去,曾经开朗的我。
想着现在,这个低沉颓 废的我。
一会儿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章师拉开车门,没有道再见,甚至没有挥个手或者看我们俩一眼。
车子启动,章师在车里点上一根烟。
突然,他打开车窗。
“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
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
那首熟悉的《老男孩》里的歌词。
“这一别,多久之后才能相见呢?”亓文清在我身边说,接连叹气。
“走,狗狗,咱俩喝酒去!”我开朗地笑,“我还是原来那个我,没变。”
…
很晚以后才到家,母亲依旧没有睡,玩着<植物大战僵尸>。
她弯着腰,似乎不能像我一样把身体直起来。
这就是岁月无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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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打开家门,蹑手蹑脚,我那微小的声音被僵尸啃噬植物的清脆所遮盖。
那时母亲正在唱歌,那首每个人都会唱的童谣。
那首会让人流泪的歌曲。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 的孩子像块宝,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母亲舒缓的声音,在夜里如同一根白绫勒住我的脖子,好像难以呼吸。
那一个个音符都如同有了熏人的味道,弥漫着让人掉泪的气雾。
我很坚强,所以不会再哭了。
算了,这算是我最后一次掉泪吧。
我的眼眶里饱含湿润,视线渐渐朦胧。
你还记得我淘气时的样子吗?
你还记得我把手装进你口袋时的童稚吗?
你还记得我和您都没带钥匙,而坐在家门口等待着父亲回来开门时,分享的那支伊利小布丁吗?
我还在这里,陪着你,变成另一个你。
我多想对你说一句,
我爱你。
你会不会笑我还是个孩子?
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间。
…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 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 的怀抱
幸福少不了
…
我对着母亲的背影大喊: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