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妨走后，西陆再也没有看书，托着腮，坐在饭桌旁，就这一个姿势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拖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来到辺州。 “啪”一颗石头打上他的眉心。 “就算是练武也要有一个差不多的身体，像你这样，明显元气不足，还是过两天再耍吧。” “是。”西陆幽魂一样摇摇晃晃走到另一方石头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抬头，明晃晃的日光灼人眼。 “……师父啊。” “恩？”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您一样强大呢？” 上官玖玖斜睨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之后上官玖玖又直勾勾地望看回来，眸子像是远古时代的黑曜石，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刚利，不久，他嘴唇张开：“你在恐惧。” 上官玖玖想了想，询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我没有。”西陆一屁股从石头上坐起来。 “可你的双臂在抖嗳！” 一针见血。就像是接收到了一阵雷电一般，西陆向后抖了一下，面上的笑容笑得很是牵强。 “……哈哈，本大爷，本大爷怎么会恐惧！”尽管语气如此豪迈，可他的双臂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个人影瞬间蹦哒到他面前，“啪”地一记耳光扇过去。 西陆被突然而来的一记耳光扇懵了。 “啪啪！啪啪啪！”一连扇了几巴掌。 “怎么样，还抖不抖了？”上官玖玖在他面前，抱团蹲着望着他。 “好像，是不抖了。”西陆揉上红肿的脸颊，傻傻地笑。师父这几巴掌，竟好像把自己的烦恼都扇跑了似的。 “你笑得真的很傻，和你有灵力却不用一样傻。” “啊？什么？”西陆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警惕地望着他，师父是怎么知道自己有灵力的？ “这不是很显然吗？难道你一直没注意在你的脚边盘旋的沙土？这是就强大灵力刻意隐藏后才会出现的现象。” “我……从没注意过。” “你明明有很强大的灵力，为什么却不使用它？” 西陆低下头，在石板上一圈一圈地画着圆。 “呐呐，告诉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师父开始拽着他的袖子撒娇。这么可爱的师父，很难让人把他跟在祭台上种满杀戮的嗜血之徒联系起来。 “你不用怕我会给你泄密啊，因为想知道你的秘密的人都会死掉。” “你是怕你的秘密会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负担吗？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告诉我啊，告诉我嘛。”上官玖玖充分发挥三岁小孩的智商，把西陆缠地死紧。 耳边聒噪的魔音和心中的压力让西陆把头捂住了，在很久很久的心理挣扎过后，他满眼血丝，头痛欲裂地抬头，说：“好。我说。” 西陆这时的表情，相当视死如归，就好像说完后会有谁要了他的命一样。 。。。。。。 说完后，他觉得浑身就像吐完一个带水的气球那样顺畅，不由得大喘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极度悲哀的历史却遭到了上官玖玖的一阵嘲笑。 “噗——”上官玖玖手指着徒儿，像孙悟空那样躺在石头上，四脚踢蹬着。 这时西陆才觉得自己无比悲哀，隐藏了几近十年的心酸史，说出来竟然没人能够理解自己。 “我原本以为，你在害怕下次继承人选拔你打不过西风。” “你害怕单凭武力你会再一次变成别人口中的异类。” “你甚至怕，辜负了我搅黄局面重新带给你的那次机会。”上官玖玖一口气说完，目光逐渐转暗。 “但是我错了，你实际的恐惧，并不是这些。” 西陆此时双手紧紧地抱住头颅，甚至又开始颤抖：“不，你说的这些，我确确实实在害怕。” “你只是怕你的灵力，再一次伤害到你身边的人。”上官玖玖开口是百年难遇的温和。 “不是这样的，”西陆甩了甩头，他的眼睛像是个悲惨的兽，“那是因为母亲让我振兴葛家派。” “葛家派？” “他们修习武道，是母亲的娘家。” “所以等你长大后，你要做他们的少主喽？” “这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拜你为师之后，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振兴葛家派。” “再遇到结界你怎么办？” “用师父教我的拳法打破它！” “哈哈哈，对于结界，我可没用什么拳法。我用的，是你永远都不会使用的——灵力。” 西陆的表情像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真正的武术，碰上结界，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上官玖玖摊了摊手。 那我该怎么办？既完不成母亲的遗愿，也不能使用灵力…… “不过以你的资质，将来做游侠绰绰有余。”上官玖玖像安慰，又像挖苦地说。 “不！”西陆此时像一只咆哮兽。 “等你想清楚你拜我为师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和我切磋比试了。” 可是西陆没有走，整整十天，他都像一尊僵尸一样在上官玖玖的巨石下方的石头上躺着，眼神空洞。 十天后，西陆喃喃地吐出了一句话，要不是离他很近，上官玖玖还真听不出来。 “我学武，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免受伤害，如果单凭武路不能打败对手，那么我也愿意学习其他的。”他不能再用自己的恐惧，去伤害其他在世的人，他是整个家族的圣子，也是葛家派的传人，他有责任用尽一切努力去保护这两个家。 上官玖玖轻轻一笑，嚼起嘴边刚捡的果子。 “喂，师父，你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啊？”西陆大声喊到，找回自己后，他此时看师父的目光充满挑衅。 “师父这么强大，应该是受强大的动力所推动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为了自己……”上官玖玖嘟囔一句，翻过身去，把头转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