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婆婆看着上官玖玖,恨恨地挪着脚步。 “呜——我也想早点说嘛,可是我又不知道你是人是鬼,是好是坏,而且,因为五色木片还在井里,我——闯不进去了嘛!”谁知道因为他身上没带着五色木,那井水就翻脸不认人了。 “原来你就是婆婆所说的‘那位大人’。”月拉贡走到他身旁,温柔的说。 上官玖玖死命摇头,他不要做大人,他只要五色木..... “好吧,我再带你进去。”婆婆说完,一把拖住他往外冲,心里默念道,过了千年,都还是同一种语气,穆将军,你的后人,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们飞到了井底,却看到了惊讶地一幕。 本来静静躺在琉璃匣中的黑色长棍,此刻正发着比刚才更亮的光芒,而且它竟然悬空浮着,和琉璃匣上方的五色木紧紧地贴在一起! “神啊,真是神啊,苍天保佑!保佑穆将军永世长安,保佑我们大仇得报!”婆婆冲到五色木面前,脸上充满了狂喜。 上官玖玖怀疑地瞅了瞅她。 她摸索着琉璃匣,摸到了被上官玖玖摆在上面的三块五色木,脸上充满了狂意。不断地默念着:“大仇得报,大仇得报......" 上官玖玖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但是,他想着人家,却忘记了此时此地,最应该保护好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双目失明吗?”婆婆摩挲着手里的木头,紧紧攥着,手指甲细细地刻着上面的凹凸纹路,表情里的深意,上官玖玖还无法读懂。 他心中想着,你失明,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得想方设法把这根棍子连同那些五色木带走。 他正这么想着,脸就被一阵狂风扫过,再一晃,他已经出了去。 四周看看,这附近已不是卧房,而是一片大大的围墙。 ‘难不成,他已经出去了?’被扇出去的。 “吱呀——”他旁边有个侧门打开,只见一枚月黄色的身影也被提溜了出来,放到地上。 “月拉贡?"他看着他,惊讶地说。 月拉贡也不知所起地看着他,两两相顾,哑口无言对。 “喂,神婆婆,你这是作甚?”上官玖玖对墙内大喊道。 “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若是在两年之内找不回这最后两块五色木——” “就怎么样?我是生是死,要你管!”她那么不识好歹,不分青红皂白,上官玖玖爬起来就想撸起袖子往里冲,大不了和她打个你死我活,逼她把五色木还给他! “就——你身边的小子就会因你而死。” 上官玖玖身形怔住了,月拉贡的身体也因此而颤抖了一下。他向来被婆婆管得严了些,却没想到,她还会这么对他——在推他出来的时候,往他口中飞了两颗自制的毒果。 “喂,你出来啊!你出来,大不了咱打一架!”上官玖玖一股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态势,准备放手一搏。 一片红光从墙上腾升而起,硬生生隔绝了他要放手一搏的念头。 “喂,你给我开门,你给我开——”上官玖玖爬到了结界上,去敲那个红罩子,可是,他敲了半天突然发现,这款结界和井里的那款极为相似,是——结生界。 这个结界,只听自己主人的话,以主人额间之血为引,一天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停守护着,一切以主人的意志为行动,该放则放,该收则收。这也意味着主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都必须清醒。要想打破此咒,须得伤了主人才行,一般方法都是先诱导着他的所爱之人并以此做要挟,然后逼着它的主人出来。 可是......上官玖玖看向身旁的月拉贡,不是他不想要挟,而是这该死之人竟然用月国圣子的性命要挟他! 看着上官玖玖血红的眼睛,月拉贡纯洁地一耸肩,蹲在地上问他:“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真的是月国圣子?” ”......" 上官玖玖走过去,捏住月拉贡的肩膀:“你先告诉我,她喂你吃了什么?还是给你下了什么死咒?说不定我能给你解开!”然后他就能放下他,不用带着这个累赘。 月拉贡看他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神婆婆自制的药丸。”然后一脸张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地讲:“这种药起初都是无形无迹的,只有到药期最后,才会显现出效果来。” 于是上官玖玖挠了挠脑袋,绕过他,继续敲门:“我说神婆,你好歹给我送个丫鬟出来!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服侍好你家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子大人。万一他头脑不聪,四体不勤,不会说话......我可不能保他平安。" "你说谁头脑不聪,四体不勤,不会说话?“月拉贡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满脸漆黑地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哇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想让你婆婆多给我加派些人手,仅此而已啊!” 就这样,月拉贡追了他半条街有余,回过头时,神庙已经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事到如此,竟一个丫鬟也没要出来。 一向不曾和别人结伴出游的上官玖玖此刻也发了难。 好像看出了上官玖玖为难的心理,月拉贡微笑着安慰他:“你放心,我还是出门历练过的。” “哦?真的?” 月拉贡温柔地点点头。 “哇,这个红色水晶球竟着由一根签子穿着卖,五个一体,才卖两文钱?”月拉贡伸手指着糖葫芦,惊叹道。 “哇,玖玖你快来看,这个通体透亮的白玉簪才卖十文钱,如此好看,如此典雅,玖玖,你要不要?”他指着那个用最廉价的琉璃做成的簪子,问上官玖玖。 “玖玖,快来看,好美的蝴蝶!”他指着天空中放飞的纸鸢说。 “好炫丽的镯子!” “好精美的花糕!” “这小馍馍竟然是用兔子做的欸!是把兔子施了法术,然后做成的吗?” 听了他这些话,上官玖玖分分钟想自残,自尽,自杀......亏他还相信了他的鬼话,相信他‘曾经出门历练过’嗯! 想到这里,他即刻就被月拉贡拉走了,去看什么‘书画斋’。 “哼,这些都是古往今来,文人墨客来的地方,我们都还是孩子,有什么看头?”他打算以此教导月拉贡离开这。他讨厌人群过度密集的地方,摩肩擦踵,恶不恶心? “这个不要紧,你看。”他的手指向对面,一片墨宝悬挂处后,露出来两个年纪身形和他们一般大的少年。 都是十一、二岁模样,皓齿容白,身形虽小,却有着一番文人的派头。两个人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和他们不同的是,上官玖玖和月拉贡一进来,就把众人往书画上投注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们两个虽无文人墨客的风骨,却走路生风,衣袂自飘,姿态恍若仙人下凡,童子入世。再加上月拉贡容颜姣好,仪态温存,上官玖玖虽半张脸隐在斗篷里,却天生存在着一种气势,仿佛写着‘陌生人请勿靠近’。两个人这么一组,极似了一阴一阳两位门神,下凡体察民情来。 不过众人想归那么想,这种意念仅存了那么一个瞬间,就又回到凡尘中间。九州的仙人能有几个?应该是什么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儿,便服出来玩了的,只不过是为模样生的俊俏了点儿,才会勾起人们刹那间出尘的念头。 “我们可否听听他们在论着什么诗?”月拉贡指指前面那俩小人儿。 “好。”上官玖玖点点头,既然他有兴趣,他也不好违了他。 于是他们找了离那两人最近的一条竖幅,假装看幅,却是在听他们讲话。 四人之间,仅隔了一条纸质的’帘布‘。 “喂,你可否知道,九州今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是什么?”黑衣少年问。 “是北冬国国主重登王位?”褐袍少年答。 “不是,你说的,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今年,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一件事,是什么?” “哦,我知道了,是南有边境山川崩裂,未到二月二却突降蚀雨,草木俱为灰,文人墨客皆言那南有国主不得人心,可是这件事?” “还不是。” “不会吧?难道这进来还发生过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我却不知道?” “就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我也是听我叔叔说的——” 月拉贡听到他们不是在谈论古诗,便想拉住上官玖玖走人,但上官玖玖却一把拽住了他。 只听那少年道:”是云陆的鹡鸰仙人突然下山入凡,去了南有国!“ “啊?竟如此?不是说云陆一向以修仙为上,不插足别国事务,那鹡鸰观,不是九州最有名的修仙之观吗?怎么会插足南有国的皇室?” 上官玖玖攥紧了手臂。月拉贡疼的龇牙咧嘴,你攥的可是我的手啊!我的手! 接下来那少年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是个人都不能听见。 可上官玖玖释放出空气灵力,听得很清晰。 “他们去拜见南有国国主,貌似那里有妖物出现。” “九州禁林中,不多得是妖物出没,他们为什么偏偏去那里?” “这次的,可能是个大号妖物吧,你想想,它把一整座山都掀了——” “呵呵......” 话音未落,两少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呵声吓了一跳,这笑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沉重地像千钧落石一般。 月拉贡也被吓了一大跳,他惊异地瞅着他,想从上官玖玖的目光中看出他听到了什么。 上官玖玖的空气灵力,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他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本事。 两少年刚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走出画幅之外,只得旁边有个人声笑道:“拉贡啊,你说这首诗讲得真是虚伪,说什么‘据悉汕头有神妖,辩题拦腰度恶鬼。’他都没亲眼所见它是人是鬼,怎么就判断它是一只恶鬼。?” 话里有话。 月拉贡只好尴尬笑笑,抬头一看,那竖幅上写的根本不是上官玖玖所吟的诗句。心里明白玖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愤怒的东西。 但是两少年却始终没有回过神儿来,依旧呆呆地看着他们。 “圣子......" "圣子......月、拉贡......是吗?“ 月拉贡和上官玖玖对望一眼。 “跑!”月拉贡突然大喊,拉着上官玖玖就往外冲。 上官玖玖还没从他的喊声中反应过来,以为这个戏剧性的啊声不是他喊出来的,而是别人喊出来的。月拉贡这么温和的一张面容,怎么会发出炸了毛般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 “快跑!”拉着他把他扯出了书画幅,接着全力跑出了斋。 后面只听有声音再喊:“圣子啊!” “快看!是圣子!” “圣子大人来过这儿了!” “在哪儿?“ “快追啊!看看去!” 背后人声鼎沸,月拉贡拉着他飞快地在街道中穿行。 后面有一批一批的人在听到人们喊声之后陆续地追着他们跑。 上官玖玖跟着他跑着,转过头,嗫嚅:“你你你,真是圣子?” “我早就对你说过,”月拉贡回过头去,额上冒出了些轻微的汗意,但语调平稳。 在奔跑中也不显一丝一毫气喘,还能自然顺利地说话,这便是修仙者的福祉。 “我知道,可我不明白你真的是圣子!“遇到头一个被赶出神门的圣子,他这一辈子的霉运也倒到家里了。 上官玖玖拽住他,腾空一脚便飞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