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娜说长时间躺着不好，让依娜扶着无风来到外面。无风说不用，自己慢慢出帐。太阳火热，但草原风大，倒不觉的热。

依敏在帐外不远处炖着羊肉，草原上淡淡的青草味、润润的湖水味中时不时飘过羊肉味、草药味。那草药显然天天在熬，用量怕不小。无风晒着太阳，闻着五味，倒觉的舒服无比，懒懒看着太阳西沉。

蓝天、白云、青草间似有一座白塔，似乎在先前的修罗场。无风记起是就地扎营的，便好奇问满地的死尸如何处理了，夏天尸体容易腐烂，会发生瘟疫。

依敏嘴快，说先生你不知道，你昏迷后，不知从哪里来了那么多狼、狐，飞来那么多鹰、鹫，虎豹都只能在边上偷食，不到一天功夫，吃的干干净净，士兵们都不敢偷跑，怕饲了狼。从未见过如此怪事，狼狐、鹰鹫好似商量好的，突然出现又同时消失，眼见一地白骨再没有一个野兽，即刻乌云密布雷声大作大雨倾盆，将满地白骨冲至一处高高垛起，犹如一塔。指了指战场低缓处的塔，又说，塔成雨住彩虹现，战场干净如初、胜似以往，怪的是只有战场在下雨，其它地方仍是晴空万里。

很少开口说话的依娜接口说，我们都有些害怕，独独那个念了一天一夜经的僧人莲花生高兴的不得了，说什么舍身布施、功德无量，说什么灵魂不灭、轮回往复，说什么生生死死、一阴一阳，说什么不死不生、一战一和，将士以己身度后世太平。

依娜又说，一班长拓跋山看守的蕃人对莲花生极尊重，说相传天竺乌金国王印第菩提爱民如子，不仅将所有财富布施子民，甚至还将自己双眼布施。不幸独子去世，国内连年饥荒，国王只能向天神祷告。观音请求阿弥陀佛救度，阿弥陀佛舌头射出一道红光，丹那湖中一颗莲花立即绽开，从心中射出一支直立的金刚杵立于莲花之上，化为一个八岁小童，国班认其为子，取名莲花生。后莲花生长大成人，继承王位，迎娶公主，又舍弃王位来吐蕃传教。

寻着羊肉味，莲花生徐徐而来，向着无风双手合十微微点头道，施主功德无量，但不知救的蕃人作如何处置？

无风只见过莲花生一面，此刻差一点认不出来，短短几天光景莲花生变的又黑又瘦，哪有石窟里圆润佛像样子，即问道：你觉的该当如何？

当归端着碗说：再不能打仗了，这些天战场上的伤兵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实在治不过来呀，很多等不上救治就死了，都是人呀、都是生命呀，何必如此！救治的不死即残，以后该如何生活。

依娜说，草原上的马，腿折了只能杀死，因为即使接好了腿也会折断，还会死去，与其让多受罪不如腿折即杀。士兵手脚断了最终下场与马何其相似呀！

如何处置，离石是汇报过的。至于这些人回去以后如何生存，无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管、也管不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不忍心，有些莫名的悲哀。难道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