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砸在拨云身上,却直接穿了过去,像烟云一样摇晃着的拨云重新凝聚起来,他伸出的手化作了长数百米的黑色尖爪,朝着于风盖去。
于风偏头躲过致命伤,那尖爪却狠狠没入了他的身体,尖爪稍稍用力,于风的一条腿便被它硬生生扯断了,殷红的鲜血爆出,染红了一片。
巨大的薨目吸收到他的血,开始躁动起来,它身上的眼珠子飞速膨胀,圆鼓鼓的像是马上就要炸开。
而于风却没法管那么多了,一股阴冷的感觉那被尖爪撕开的部位朝着他的全身蔓延,像是无尽的黑色盖住了他的所有五感。
不看不听不说不闻不触,反倒使他短暂的脱离了寻常,化为了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他虽然失去五感,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尖爪正在朝自己卷来,那原本无形的拨云在他眼里变得清晰无比。
他躲也不躲,凭着一股狠劲,以身作笔,天地为纸,带着金线的鲜血绘制出一个个复杂的铭文。
“呃啊!!!!”于风手摁大地,将怀里的那根灵兽骨狠狠朝下插去,像一枚尖钉穿透了灵符和他的手掌。
血符引动的瞬间,世界寥落,寂静无声。
那一瞬间,于风从一种特殊的黑里挣脱出来,他虽然没有睁开眼,却能“看”到。
过去现在未来的,已经发生还未发生以及将要发生的,大至世间因理,小到花开叶落,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闪现。
良久,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阴阳分两极,和则万物生。”
“什么意思?”稚嫩的声音询问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世间呢,有黑又有白,有时候这白会变成黑,黑又会变成白的,循环往复,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时乃为和,由此万事万物就产生了,白黑的多少不一样,形成的事物也就不一样。”顿了顿,那声音继续说道:
“就像这有黑有白的才是人······哎呀不要吃不要吃,我也没有饿着你啊,怎么连石子也吃。”
稚嫩的声音问道:“那只有白的是什么?”
“只有白那就是仙了。”
“仙?那是什么?”
“仙···”那声音似乎很犹豫,过了半天才回答道“仙就像一块石头,一棵杂草,一片云。”
“那我刚才吃了一个仙?”
“是也不是,仙无处不在,像我,还有今早上给你饴糖的叔公······所有的人和石头、杂草都是仙的一部分,等时间到了,就会化为空壳,溃散重新回到仙里去了。”
“听不懂噢·····”
“我们周围这些灵气,本质上是仙的一种具现,使用灵气,其实是在使用仙的力量哦。”
“哦······那全是黑的呢?”
“全是黑便是······”
轰隆——
紫金色的雷电劈下,撕开了布满天空的阴霾。
于风抬起头,金色瞳孔里流动无数晦涩难懂的字符。
他抬眼朝着拨云瞪去,在看穿了拨云无数层皮面后,他看到了一汪泼墨般的黑,在那其中纠缠着无数的混乱暗淡的意识,而其中却有一个意识极为明亮,但他身上的黑也是最多的,像锁链一般捆着他的身体,使他被束缚在那里沉浮着,引动周围的大片意识和他同步呼吸。
“全是黑便是浊了。”
“浊又是什么?”
“浊就是欲望,就像人渴了想喝水,饿了想吃饭,但如果只有黑,人就变得不饿不渴也只想着要吃饭喝水,为吃饭而吃饭,为喝水而喝水······”
“好复杂啊······”
“纯白是为仙,纯黑乃为浊,仙做心骨,浊化皮肉则为人,只有黑白完全平衡才为人,懂不懂?小家伙,人是很特殊的···也很危险的。”
于风顺着摇晃的锁链向下看去,看到了无数黑色的人影,正在拉扯着锁链,那些人影除了全身漆黑,并没有比寻常人多手多脚,所有的人影的脸都很模糊,但能够分辨出来并不相同,于风一一看过去,他最初还不明白这些人脸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假的。
直到他在那些人影中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黑色于风神情淡漠,然后抬起头,似乎是和他对视了一眼。
再定睛一看,那无数人影开始融为一体,化作一张和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但十分清晰的人脸。
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就是那拨云的真面目,一个黑白失衡被浊气侵染的人。
他早已不能算活着,也不能算完全死去,他早已经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本只是就像一缕灵气一样漫无目的的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