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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死了

青翠葱笼的后山长满了矮小而纤细的野竹,山坡上,突兀的立着几株桕子树,黑而粗大的树干不怎么直的耸立着,此时的树上已然挂满了一树的白白的乌桕籽,在微风中摇弋着,圆圆的树叶发出沙啦啦的响声,树下是死去了多年的傻伢儿娘的老坟,此时,边上已然添了一座无草的新坟,新堆的土黑黄的,没有一株草,坟前袅袅的飘着纸钱的青烟,堆着还没燃尽的元宝,吴超群低着头用根小棍在拨弄着火堆,二枝燃着的白蜡烛在白天显得似有似无的有些苍白无力,坟前堆着的是几样果品糕点,青青的甜瓜,看得出是临时从自家地里摘的鲜果,但太过于平常,糕点也是去年里冬天剩下的冻米糖,芝麻糖类的陈货,这一堆看似丰盛实则寒酸的供果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丧事实在让一村的人意想不到,仓促办理的丧事也实在的风光细致不起来,尽管村人们齐齐的前来相帮,热心的跑前跑后,但匆匆办理的丧事还是显出了些许的粗糙与不周到,好在阿呆在活着时便给自已留好了坟丘子,就在傻伢儿娘的旁边,此时他终于去陪伴自已多年前便已然静静的躺在此处等待着他的傻妻。    坟前跪着低着头的上门女婿吴超群,他肩头耸动着哀哀的哭着,背朝着村人,满村的人齐齐的在他身后围成了一个半圈,鸦雀无声。倒也不是阿呆的生前有多少德高望重,全村的人齐来送这一程应该是冲着这上门女婿吴超群平日里积累的好人缘,他孝顺,厚道,众人唏嘘的是如此好的上门女婿还是挡不住阿呆一家子的天灾。这更显得这没了丈人,又带着个傻子的好人是多么的可怜与悲惨,唉以后这好人就要独自一人领着这个傻女人过了,不过好在傻伢儿已然有了身孕,好在有后了,阿呆也算是活的开心,死后也当会称心的一路走好。    傻伢儿不知啥时扑向了那坟前堆放着的供果,浑然不知的顾自大吃着,脆生生的吧唧着甜瓜的汁水流淌着在傻伢儿的胸前一行行挂落着。村人摇着头,唉简直傻的没救了,爹死了一点不知伤心,倒没耽误这傻伢儿吃,人们摇着头。有几个力大的女人走向前试着想把傻伢儿拖开,但傻伢儿力大无比的呜哇着,扑向那堆供果,在她眼里唯一认识的就是好吃的,吴超群摆摆手对想帮忙的人说:“算了,随她吃去吧,阿爹活着的时候便是随她高兴便是,现在他肯定也不想傻伢儿不开心,反正供的东西,先是鬼神吃,然后就是人吃,傻伢儿吃着也不会惊扰阿爹,随她吃去吧,别拉她了。”    村人安慰了一番,三两离去,最后只剩下吴超群与傻伢儿,四周瞬间的静了下来,村人都走远了,吴超群改跪为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一下子喷出,这一下呼出了胸中郁结已久的郁闷。这最后一场他真的是装的好累。好在,随着阿呆的盖棺定论一切都已成定局,事情算是结束了。他望着一股劲儿在坟场大吃大嚼,呜哇有声的吞咽着的傻伢儿,笑了笑,此刻他的身心无比的轻松,看着傻伢儿专注的对付食物的样子,他静静的看着,甜瓜,冻米糖,芝麻糖,还有供的酒,最后傻伢儿拿起了那管白蜡烛,蜡烛在傻伢儿的手里熄灭了,几滴蜡油顺着傻伢儿的胸襟流着,凝固了一行白白的蜡油。傻伢儿把蜡烛伸到了嘴里,她嚼着。吴超群面无表情的望着嘴里包满了一嘴东西的傻伢儿,他静静的看着,头一次感觉到一种自由,从此后他不用低眉顺眼的生活在阿呆的淫威之下了。真正的解放了,他浑身充满了一种挣开了束缚的轻松,他笑了起来,傻子,狠吃,啊,吃死去吧。    从山上望着村里,墟里人家中的烟囱里升起了一道道炊烟,傻伢儿噼叭着吐着满嘴里嚼碎的蜡烛,大概感到蜡烛的味同嚼蜡却乎是味道不怎么好,终于停止了嚼咀,坟前的吃食全吃的净光。傻伢儿呆愣着看着吴超群,她已然习惯的跟着这男人不前不后的不离开她的视线。所以她看着吴超群,见他许久没有动作,便四仰八叉的躺倒在了地上,按她以往的习惯,彻底的释放着饱食之后的困倦,在快睡着时她感觉到被人拉着从地上拽了起来,她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相跟着吴超群走在了下山回家的村路上。    夜幕降临了,堂屋里因了办丧事而特意换上的一百支光的大号白炽灯把堂屋照的一片雪亮,傻伢儿吧唧着嘴用大木头盆子吃着晚饭,整张脸都几乎埋在了盆子里,办白事剩下的荤素菜肴照例都堆满了在傻伢儿专用的夹竹桃木的饭盆里,傻伢儿专注的吃着。吴超群悠然自得的品着酒,当然是没有加雄黄的家酿黄酒,那一缸阿呆长年累月受用的雄黄酒被他在白事宴席上全给村人喝光了,当然这不可能造成大面积中毒,毕竟雄黄还是能喝的。望着那一缸下足了雄黄的本是阿呆专用的黄洒全在倾刻之间进了村人领里人们的肚子里,吴超群不由的感到了一阵欣喜,毁尸灭迹本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由衷的感激着村人们的热情相帮,频频的一桌桌的来回劝着酒,直致人们酒足饭饱,席尽人散。    此时的吴超群慢条斯理的咂巴着米酒,甘甜淳厚的酒香在喉头荡漾,堂屋里只有傻伢儿吧唧嘴的响声,越发的衬出了这一堂的寂静空旷,吴超群眼望着突然之间显的大了许多的堂屋,他笑了笑,心想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怎么的就突然的象拓宽延展了许多的空间一样。如今他平日里坐着吃饭的偏位空着,他此刻坐在了阿呆平时坐着的上皇头,正面对着院门的最显眼的位置,他只觉着视线与平时不一样因了视角位置的不同,他感觉到了不一样,他今天是故意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从山上办完丧事牵着傻伢儿一回到家,他便关了院门,躺在了阿呆平日里每天躺着晒太阳的竹躺椅子上,他想试试就这么接管了阿呆的家,作主了阿呆的一切的滋味儿是乍样的。他要慢慢的来,人都说鬼魅有知,会寻找前来,杀人者会暗室亏心,神灵会让他自责自罚,从尔最终会因果报应,哼,想到此吴超群歪着嘴笑了笑,殊不知金华有句话叫做人恶鬼都怕,他要试试,他做下的亏心事,那阿呆化成的厉鬼会不会来找他,会不会阴魂不散缠着他,他心里究竟亏不亏心,他会不会怕?    堂屋里寂静无声,吴超群感觉身边怎么又空缺了一大块的似的有些异样,抬眼望向傻伢儿,见那立着的半片肉山似的胖大的傻婆娘早已没了踪影,院门反锁着,傻子不可能跑出去,他微醺着的脑子感到热哄哄的,习惯性的走向自已的卧室看了眼,漆黑,他顺手拉开灯绳,见傻伢儿早已扑倒在床上打起了鼾,因一整个脑袋埋在了枕头上,所以鼾声显得有些沉闷,在堂屋外听不太见,吴超群看了一眼睡着的傻子,毫无感觉的走回了堂屋,坐下慢慢的喝完了碗里的酒,又吃了几筷子菜,感觉肚子饱饱的,他想了想要不要去灶间盛饭,转尔一想便徒然坐下,望着杯盘狼籍的桌子,他忽然感到累,这些年每日里一日三餐忙的脚不点地的伺候阿呆喝酒吃饭,每餐饭罢还得收拾杯盏盘蝶,擦洗锅碗灶台,每餐都是他眼敏手快的给阿呆上酒添饭,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今天终于轮到他当家作男主人了,但他丝毫没体会到一家之主的大牌与快感,因为没人会想到给他盛饭,给他热酒,唉,他自嘲的笑笑,谁让他的老婆是个傻子呢?    一阵倦意袭来,他扶着桌子站立了起来,不太稳的走了二步,他发现自已的脚习惯性的朝向他与傻伢儿的卧房走去,不禁摇了摇头,呵呵的笑了起来,看来真的是积习难改呀,傻伢儿,在送走了阿呆的那一瞬间,我吴超群已然赎了身了,老子是自由人了,不伺候了,傻子呀从此我不会再碰你一下,他恨恨的想起拜堂时那牛不喝水强按头式的屈辱,他流着眼泪被□□式的大叫着阿爹,上门女婿?这童养媳式的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返了,阿呆,听到吗?我从今晚起就住你的屋子,睡你的床,你来托梦吧,我此时倒是想会会你,不是说阴魂不散吗?不是说厉鬼难缠吗?我今晚就试试,他胸中抑满着将要喷涌而出的酒液,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阿呆的正房,一个满扑的倒在了床上,他扯过阿呆平日里盖的那床蓝印土布的被子厚重的搭在了身上,朦胧中他仿佛闻到了阿呆身上那带着一股油锅子味儿的体臭,他闭上了眼睛,他沉沉的暖暖的飘浮在了一股暖流中。    一片半流动着的水域,水面看去静谧如镜,一大片水鸭如一片色彩斑斓的油画,在清澈的水面中浓重的蠕动着,有的梳理着羽毛,有的时不时的钻入水底戏水,表面静止浮动着的,看似纹丝不动,其实水面下的二只鸭蹼也在不停的划动着,有静有动的保持着平衡,边上浮动着的人也一样,他仰着脸浮在水面上,半闭着的眼睛回避着阳光的刺目,水光潋滟晴色方好,阳光照着他的浮在水面上的上半身暖暖的,只是他身子底下另一半看不见的水里还有着些许凉意,冷热不匀的考验着他的身体,不一会儿呈仰躺水面姿势静止不动的吴超群忽的一下一个猛子扎入水底,水面上的鸭群稍稍燥动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鸭群对于放养他们的主人的动作早已习惯到见怪不怪了,一忽儿水面哗刺一声吴超群又浮出水面,他在鸭群的边上游着,下潜上凫的漂浮游动,嬉水,如浪里白条一般的上下翻飞,这一身的好水性是吴超群在一边放养鸭子时一边习练而成的,对此他很是富有成就感,他永远记得那晚被那公鸭般嗓子的人指挥着的一群人把他扔进水里,从尔差点导致他溺死的那个夜晚,那晚他差点死去,因了那晚他成了阿呆的上门女婿,他生活的行色匆匆就此一下子停顿在了这个村落。想到此他一边泅水一边看着卑微的鸭子,若有所思的欣赏着,暖暖的水围拢着他,托浮着他的身子,让他有了些许感慨,自从来到了此地,他渐渐的从埋怨自已的命不好,到渐渐的乐观起来,一直到发现生活中的许许多多的美,他慢慢的开心了起来。    远处的山峦被阳光照的十分的清晰,山上细微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太阳有种不真实感,射灯般的照着,一切的一切无处遁形,让人感到有些不祥的预兆,山色空蒙,象是虚幻的透着诡异,从山的深处响起了轰隆的雷霆,奇幻的雨在伴着平地而起的飓风,眨眼功夫便来到了眼前,雨猛烈的抽打着吴超群的脸,他看了下周围,鸭群嗖忽间全都消失了,天如墨一般的漆黑,他被扣在了一个巨大的锅底中,他猛然的想摆脱这黑暗,一下子他置身在了那昏黄的堂屋里,阿呆照例的喝着那一成不变的热黄酒,傻伢儿埋头照例猛吃着,他坐在阿呆的右手边的偏位上,只是浑身湿透的冰冷,他打了个寒颤,眼前的一切又变了。鸭寮里,硕大的水缸,他浑身燥热着,忽尔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傻伢儿的头发一路拖拉着来到了水缸前,只一把带入,傻伢儿的身躯整个头朝下倒栽在缸里,象春季里种了荷花儿。    一声霹雳,手中揪打着的人变成了阿呆,他黑墨着脸,发出雷公般的震憾与嚎叫,一个满怀,他清晰的闻到了阿呆嘴里,身上浓浓的黄酒味儿,二人飘浮在水里,水真冷呀,阿呆浑身激烈的抖动着,吴超群全身心的扑向了阿呆,抓紧了阿呆的二只脚,象拎一只肥壮的老鸭,扑嗵着在水里,一直伸往水的深处,他在水里憋着气,心里计算着自已的最长的潜水纪录,一直到肺活量达到极限,胸腔感到要爆炸了一般,他才浮上水面换了口气,重又潜回水底,这中间他牢牢的攥着不放的,是阿呆的二条脚踝,他在水里待着,感到水渐渐的不那么冷了,身子慢慢的热了起来,这中间他感觉阿呆的腿从活蹦乱跳痉挛抽筋般的老鸭蹼,一直到无力的摊软下来,最终静止僵硬下来,最后他感到手中握着的死肉就象是二团泥草,他浮上水面,顺着阿呆的脚踝到腿到脖领子拎了起来,水里的阿呆轻的象一片羽毛,阿呆的脸浮在了水面,二只眼睛圆睁着老大老大的,脸上僵硬凝固的表情有着无尽的惊鄂,吴超群笑了起来,拍打着阿呆的脸面,“哦阿爹,你干嘛这副样子呀?吓佬佬的,本来你满满好在你的屋里打着呼噜好好睡你的觉,偏上门来作死,看,赶死不看好日子。本来,你有个好死,好吃好喝舒服死,偏你要抢着死在傻伢儿的前头,好嘛,上门女婿成全你喽,我孝顺吧?”    再一次把阿呆的头包括整个身子头朝下的按倒在水里,吴超群喘着气,这次他不用凫水了,慢慢的平复着呼吸,也平静着心跳,他的意识渐渐的恢复平常,许久许久,雨从暴打着如凶狠鞭笞到慢慢的细小如丝,直至抚慰般的绵软撒落,吴超群再次的把阿呆从水里拎起来,此时的丈人老头已僵硬如一具浮木一般,他整理了一下阿呆的衣着,顺着雨夜里暴涨的河水,一下子把阿呆推落到了黑墨中。噼啦啦一道从天而降的巨雷闪电从他的身子边劈过,叭啦啦一路暴响着雷的脚步如数落般踏着鼓点,从他的身边前行,他忙忙的卧倒在地,殊不知夜幕中独立特行的耸立着的自已极有可能会成为雷电亲吻的头一选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从河堤的泥淖上慢慢的爬了上来,回到了鸭寮,一眼望见胖大的傻伢儿正坐在一地的水泊中嚼着一条从水缸里蹦出的黑鱼,他刚想上前,只觉得身后的脖领子被人紧紧的揪住,领口圈紧着象一道紧紧的匝,勒得越来越紧,他呼吸困难起来,慢慢的张大了嘴狠狠的吸气,舌头长长的从嘴里拖了出来,他仿佛从自已的肉身脱体,蹦了出来看着在自已身上发生的这一幕,喉头越来越紧,他知道那是阿呆在勒着他的脖子,准备把他勒死,意识逐渐迷糊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奋力的一挣,喉头一阵轻松,“啊。”一声大叫他把自已给吓着了,浑身湿透,他不知此时自已身处何方,他摸着“啪啦答,”一阵瓦砾碎落的声音,这是什么?他狠狠的挥手向半空中抓着空落落的夜,二手胡乱挥打着,不小心一把抓到了什么,啪一声不太响的声音后,一片明亮,他张大迷瞪着的眼睛,只觉得自已的手心痒苏苏的,一看一条细细的蚯蚓,一阵腻味恶心,忙忙的把手心的黑物丢开,没成想汗湿透的手心牢牢的粘着这一根半粗的黑物,他摊开手仔细的定晴一看,是根小绳,再望向光亮的源头,是灯,原来的灯绳被自已拉断了,阿呆笑着从墙上望着他。自已坐起在阿呆的床上,才刚是在做梦,克制着咚咚的心跳,他喘息着,咽了口口水,前后左右看了看,又想了想,梦象电影一样清清楚楚,在重复着他前几天那个大雷雨夜做过的一切,象一架摄录机拍下了一切,然后再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一切的细节都如同当时亲力亲为般的真切了然,是谁保存的这电影意识流般的图象影音,老天爷吗还是阿呆?这便是神鬼有知,天理昭彰吗?不过如此,哈哈哈。他笑着笑着,笑出了声,可一会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他的脑子瞬间忽然涌上了许多,往事的电影在他的脑子里一幕幕的轮放着,天理?老天爷你几时又给过我天理?天理须得靠我自已找补回来。他坐着看着地上打碎的阿呆平时起早落晚的喝茶的茶壶,回味着刚才与阿呆紧密的肌肤之亲,他面朝着墙上阿呆笑着的遗象问道:“阿呆你来了呀?你果然来托梦于我,不枉我一夜的等待,可又怎么样呢?不过是让我跳出已身重温一遍自已那晚的所做所为这本是我历练准备多年以后实施的行为,已无数次的在我的大脑里一遍又一遍的演习着,,功课着,如何呢?你来会让我心虚,亏心?害怕?”吴超群努力寻找着自已此时身心内外的感受,愧疚?心慌?后悔?都没有?只有一种怨愤发泄过后的痛快,还有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虚与茫然。明天我该做些什么?屋里仿佛已没有需要我提起全部心思要认真对待的人,也没有需要动脑子要做的事了,将来怎么办呢?我将往何处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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