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杳纨发现少了一个人。 “大夫,东家呢?” “他去他叔父那儿了。大概最近两天他都不会回来吃晚饭。” 今天一早阮家三兄妹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喊他晚上过去。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可看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走的样子想来确实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 与阮沚复杂的心情不同,章夫人大概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那一个。 小沚这个妖孽离开得正是时候。 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杳纨姑娘进他们家的门了。 她看得出来,小沚也不希望杳纨姑娘和他们家白白成。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了哪个。 因为当年他在柳师兄门下学医的时候就是上至老,下至小,左至男,右至女。 无一放过。 甚至是他们用来试药性的兔子都只吃他亲手喂的菜杆子。 他回家探亲那几日,那两笼矫情的兔子差点没得相思病。 整个柳府上下乌烟瘴气的。 为此师兄可没少发愁。 “明天你大姨母和小姨母两家会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你把皮给我绷紧一点。” 章夫人对章大夫磨着牙说。 “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 章夫人一拍桌子,“我受了她们多少年的气了! 还真以为我儿子没人要呢! 哼! 明天就让她们知道我儿媳妇儿有多好! 到时候就让她们羡慕去吧!” 章大夫:“你问过丸子的意见吗?” “儿媳妇儿同意的。” 章大夫瞥了一眼默默吃饭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丸子: 欸,怂人。 于是说:“可我不同意。” 章夫人嗤了一声,“谁管你啊。” “算了燕生。你母亲也确实忍了很多年了,你就圆一次她的心愿吧。” 这下连章大夫都不说话了。 杳纨忍不住抬起头问了句:“不好意思插一句话,为什么章先生要叫大夫你:燕生?” 他不是叫章小白吗? “燕生是小名呀。” 章夫人抢答。 “因为小时候我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骗我说是燕子衔来放在梁下的。所以取了燕生二字。” 章大夫解释。 这理由听得杳纨忍不住想起身鼓掌。 用小白当大名,用燕生当小名。 这一家人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怎么看都是后者比较像是正常人的名字嘛。 父亲叫鸿昔,儿子叫燕生。 一家子都是飞禽类啊。 而尚不自觉的章夫人在沾沾自喜,“你也觉得还是白白这个名字好听吧。” 还试图寻求杳纨的认同。 杳纨点头如捣蒜,“好听好听。” 其实如果真跟他们成为一家人的话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至少章夫人绝不是那种会苛求儿媳妇儿的那种婆婆。 只可惜。 “可是明天不是十五号吗?” 章大夫问。 杳纨点点头,“没关系,反正只是晚饭。” 等她探视完爹爹再回来做饭也来得及。 “十五号怎么了?” 章夫人不解。 “丸子照例休十五。” 章夫人又是怒地一拍桌,“一个月就给休这么一天啊。你这个东家怎么一点也不近人情,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个小姑娘呢。” 然后转向杳纨的时候又立刻换了一张慈祥的脸,“儿媳妇儿下次多休两天回家看看父母呀,让我们家白白陪你一块儿回去。” 杳纨嘿嘿一笑,“我刚从家里回来。” “没关系,可以再回去一次嘛。” 章夫人保持这种高亢的热情已经整整一天了。 杳纨打心底里佩服。 章大夫淡定吃饭之余,补了一句,“我有病人,走不开。”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知道陪媳妇儿回娘家! 跟你爹好好学学怎么疼媳妇儿。欸,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气死我了!” 章大夫:“……” 他这位神通广大的母亲还真是厉害。 不过两天的时间,这称呼从杳纨姑娘到未来儿媳妇儿,再到儿媳妇儿。 喊得那叫一个顺口。 按她这个赛过光阴的进度,估计明天他就得改口管丸子叫孩子他妈了。 杳纨几乎把头扎在饭碗里。 不是她不厚道。 只是看向来从容淡定的大夫吃瘪,实在是有点好笑。 她真的忍不住。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要是东家在这儿也只能望洋兴叹吧。 而正当这头婆媳和睦其乐融融的时候,身在阮府的某个孤家寡人也见到了他念叨了好久了路佑。 “殿下让我告诉您,五皇子那边也已经派人去寻王姬,估计昨日就到虞州了。想来他们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们派人去了虞州的每个城镇,应当并不确定王姬就在春城。” “杨医令临去前果真说他前年还在春城见过王姬?” “是。” “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路佑稍一思忖,复述道:“他说:‘当年我换走的那个孩子就在春城。年前我还曾……’ 然后就咽气了。” 阮沚轻轻晃了晃脑袋,“不对。” 如果只是为了寻找当年被换走的王姬,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杨医令灭口呢。 王姬毕竟只是王姬。 两位殿下寻她也不过是为了给己方势力争取一些优势罢了,根本没有要到灭口的地步。 “大人的意思是,其中还有还有隐情?” “看来其中的秘密还是要等找到王姬才能知道。” “殿下几次派人来询问公子是否有王姬的消息,并问大人何时才能回苏临。” 今年年初开始,国主已经开始放手让太子殿下自己单独处理政事。 大有考察其能力之意。 阮沚抚了抚额角。 眼下这样的情形他实在是不太甘心回苏临啊。 偏偏小殿下又缠人。 不知他家公子为何犹豫,路佑只得又补了一句,“殿下派来的人说这三个月来已经积了一桌子的公文。除了一些紧急的殿下已经按公子嘱咐的那般批了,其余的还想再同公子商讨一番。这里是那些折子的手抄。” 阮沚接过拿一叠密函不知该是欣慰还是无奈。 这太子殿下仁厚有余,却魄力不足。 而五皇子呢,虽杀伐决断,可暴戾恣睢用人唯亲。 如果让他上位,那南国怕真是要朝纲混乱了。 而到时,这南国的百姓还不知要受怎样的苦。 现下他也只能尽他所能努力辅佐出一朝贤君为其臣民谋福。 “这样吧。以后你每隔两日来一次春城,送新的手抄折子过来时也顺道把旧的带走。 ” “一样送到阮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