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自习,做了两个小时的高数,顾西就回去了,睡前又乖乖给陆放打电话。 说了一些,工作学习顺利吗,天气凉了之类的话后,顾西忽问:“陆哥哥,大仙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厉害的大仙也欺负不厉害的大仙吗?” 陆放坐在沙发椅上,不禁一时难以回答这样奇葩的问题。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估计,大仙们也是这样有强有弱吧。” 顾西想了想,说:“那如果是这样,我就算去大仙们的世界,我也帮不上你呀。” 陆放说:“我就在这个世界了。” 顾西问:“那就好。真怕哪一天你不告而别就走了,你要走得提前和我说……能不能等我大学毕业后再走?” 陆放本想说“我不会走”,却又好奇,不禁问:“为什么?” 顾西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大仙无所不知,还是老实地说:“有陆哥哥在,我就可以当公主了,我只要当三年公主就好,到二十二岁大学都毕业了,再当公主年龄就不合适了。” 陆放想笑,却心中有些感慨,说:“你永远是我的公主。” 顾西觉得那个答案又太自私了,就说:“也不全是为了当公主,我见到陆哥哥就会开心,哪天要是见不到了我会伤心的,咱们是好朋友嘛。陆哥哥,下次我做鸡给你吃。” “鸡?为什么要做鸡吃?” “大仙……不是爱吃鸡的吗?听说鸡的阳气重,吃鸡补身。” “咳……”陆放明白她脑子里那些奇思又发作了,敢情是说,狐狸精爱吃鸡,“好,咱们一起吃。” 顾西又说:“陆哥哥,你说我当了公主之后,以后我毕业了也能赚那么多钱养活我自己吗?” 陆放还真不知道,因为现在的她没重生,没受过最好的教育,她有乖巧的地方,但是也有任性,她可能也不太懂圆滑世故,但她还想要改变命运。 她之所以接受他改变她的生活方式,除了他的坚持,她对于公主生活本也向往,她还想尝试那样的生活打开不一样的视野。而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有钱有势的人的视角往往是比升斗贫民高的,而有钱人出身的人成功的概率也比贫民要高。她原在坚持那最后的底限,陆放却这么告诉她,当时她的触动很大。 陆放说:“一定可以的,相信我。” 顾西开心了,又说:“陆哥哥,你为什么要在S市呀,在N市不好吗?如果你在N市,我就不会只能在周末见到你了。” 陆放是能基本摸准S市的发展,投资方便,而他要开公司,S市的环境也比N市合适,至少这边的行政效率要高,而可以合作的伙伴也更好找。 陆放不禁有几分沉思。 “陆哥哥,我随便说的,其实你就算在N市,我也不好天天见你,毕竟我在学校里,你又不能在学校里。不过,N市也是千年古城,怎么灵气还不如S市……” 陆放哭笑不得,说:“那个,小西,你不要总用想大仙的思维,我现在是人,以人的方式生活。” 顾西觉得自己明白了,大仙是要在红尘感悟,提升境界,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样。 顾西打了许久的电话,回到宿舍。 张巧云和赵蕾已经上了床铺,赵蕾看在看书,张巧云却在听收音机。顾西看了看手表,很快就11点了,她还要洗澡。 不过,黄芳芳还在洗手间里没出来,顾西记得她去打电话时,黄芳芳就进去了,张巧云和赵蕾昨天洗了澡,今天按说是轮到黄芳芳和她优先了。 去年冬天,宿舍四人共同出钱240元,买了已经在外面实习的原大四学姐的二手热水器,又共同出资100元请师傅安装上,因为冬天洗澡实在太冷了。入秋后也不用天天洗澡,四人约好日子是分两组,每组是隔天优先洗,若不是周末,宿舍晚上的小洗手间其间挺忙的,要洗衣服、洗脸刷牙、洗头洗脚洗澡。而为了宿舍省电日间白天她们是把热水器拔掉的,因为学校电的限定,超出部分是要自己花钱买的。 “芳芳,快好了没有?”顾西敲门喊了一声,里面水哗哗响,黄芳芳却没有应答。 顾西等到熄灯后5分钟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黄芳芳才开门出来。 “喊喊喊,顾西,我连洗件衣服都碍着你了?”黄芳芳语气不善地说,自从顾西土包变公主之后,黄芳芳就对她态度越来越差。 “不是……你不是洗了好久了吗?都熄灯了,我也想洗澡。” “你想洗澡,我就得给你腾地方是吗?顾大小姐这么威风干嘛住这种学生宿舍呀?” 顾西知道黄芳芳的脾气是全宿舍最难搞的。赵蕾热情大方、心直口快;张巧云虽然原对她有些优越性人却总体善良开朗;黄芳芳却总有些别扭劲,自从顾西过上好日子后,她就对她越发不和了。 顾西忍着没说话,只是拿着睡衣进去洗澡。 她脱了衣服,打开喷头,半晌那水仍是冰凉的,今天赵张二人没有洗澡,热水器的水就是黄芳芳一个人用的。现在关了电闸,也不能热水了,顾西心中有些恼怒,无奈把衣服穿了回去,她今天大姨妈,不洗热水澡感觉难受,她可不敢现在洗冷水澡。 “芳芳,你今天为什么一个人把热水用完了?” 黄芳芳一句话不说,只是自顾自地爬上了床,顾西恼了,拍了拍她的床栏杆,说:“芳芳,你是故意的吗?你一个人洗澡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水,你还熄灯时才出来。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耍我?” 黄芳芳说:“都熄灯了,不要睡觉了?你不睡,我要睡的!” 顾西说:“同一个屋檐下,你不能这样呀,你把话说清楚!” 黄芳芳说:“共同洗手间就是这样呀,水不够你也不能怪我呀,我感冒刚好,所以洗衣服用热水,不然,我不是又要生病了?” “你把热水用来洗衣服了?!你怎么能这样?热水器是共同财产,我也有份,电费我也有交。” 黄芳芳说:“你要是早点洗了澡不就没事了,你好我也好,你自己要拖到那么晚,你还要怪别人。我感冒不舒服才不得不用热水洗衣服,你要是不体谅我也没法子。” 顾西恼怒想要发作,却又自觉无趣,只好用热水瓶中剩下的开水,去擦了擦身子。 上床睡觉时,躺在床上,顾西想着这种生活鸡毛蒜皮的不顺心,如黄芳芳这类人的歪心思实在讨厌。顾西又有几分偏激地心想:你越要和我为难,我就越要过得好。你不屑于我,难道我还在乎你了,要我捧着你没门,我是不足道的小人物,那你又算哪根葱? 星期四上午,是英语课,作为国贸学生,大学英语课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上课老半天茱丽老师还是没有到,五分钟后,王班导赶了过来,说大家说茱丽老师出事了,早上来上班途中出了车祸,现在人进了医院。 这消息如一颗炸弹,令班上闹轰轰地议论,顾西也觉得人生世事无常,原来还好好一个人,眨眼间就有灾难降临。整个上午的课也变成了自习,不过现在这个教室里的学生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茱丽老师还是挺受学生们喜欢的,她是留美回来的海归,出身本市干部和知识分子家庭,教国贸大二的英语,长相漂亮,还兼职当模特,她很懂享受生活,喜欢旅游。由于年纪和学生相差不大,总喜欢和同学交朋友,还是和同学们聊起很多自己在国外的经历。茱丽老师对于顾西来说,像是自己触不到的女神,顾西在学校并不是喜欢去拍老师马屁的那类人,和重生版的厚脸皮还是有区别的,现在的她觉得那种讨好太功利。 下午上完公共哲学课和政治课,班里召开班会,团支书徐乔和班长叶奕双说说要去探望茱丽老师,要大家凑份子买礼物。 顾西暗想:拍马屁也不用这么急,现在病人怕是刚脱离危险吧,去探望不是在打扰别人吗?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王班导得到消息就过来阻止了同学们,要求同学们周末再去,现在茱丽老师还要好好休养。 不过,在团支书徐乔的组织下,大家还是凑份子了,这不是捐款,所以大伙儿出一样多的钱,贫困学生可以少出或不出,这倒是不强求。 班上有45个人,一人30元,也能买不错的补品礼物了,顾西倒没有现在小气。 到了星期五,大家又得到消息,茱丽老师伤得不轻,腿都断了,可能大半年都好不了,显然现在不能给他们上课。听说系主任赵建国已经决定找临时代表老师,他们是这所三流学校中比较高级的本科生,专科的那些英语老师过来都还不怎么压得住。至少学生们私底下是这么谈的,说起如果调专科的英语老师过来教他们,他们是要系学生会出面反对的,现在班里的几个骨干也是系学生会的干部了。 星期五晚上时,陆放从S市赶过来,每天两个城市之间还是3趟班机,是属于不同航空公司的,陆放来回倒也不会不方便。陆放晚饭后车就来接她了,请的还是原来那位五星级酒店的司机。 晚上,顾西和陆放逛了夜市,玩到10点多才回酒店。陆放说带她去S市玩,他已经在那安置了一个家,带她去看看。 顾西摇了摇头:“这个周末不行,我们班要组织去看茱丽老师。” “看老师?”陆放不太明白。 于是,顾西就把茱丽老师的前因后果能说了一遍,托着腮感叹道:“希望老师快点好起来,同学们都很担心,学校会随便安排差劲的老师来教英语。” 陆放听顾西这样一说,不由得想前“前世”的薛乔,薛乔是X大教顾西的英语老师,当时痴恋于她,后来和何家丽走在了一起。薛乔水平是有的,顾西的英语原来平平,口语更不好,听说当年都是他给逼出来的。 薛乔虽然逼她学习,魔鬼训练,但是却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成就了她。她极其出采的英文书面和口语,让今后的她在西方上流社会如鱼得水,她写的英文小说剧本掀起来流行风暴。 陆放不禁用英语说:“你的英语怎么样?” 顾西吃了一惊,双眼划过光彩,说:“陆哥哥,你们大仙怎么会英语?怎么能说英语呢?” “现在开始,你要用英语和我说话。” “我……我不行呀。” “说英语。” “不要……” 陆放没想到这句娇娇弱弱的“不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说出来的,而不是在床上和她做/爱/销/魂时,好吧,必须收住绮思,不然是自找麻烦,他现在根本就不能碰她。 陆放又说:“你可千万不要说中文的尊严,英语是门工具,你必学会!以后,除非我允许,你必须和我说英语,不然就不要和我说话!”他用词简单缓慢,作为大学生,不可能听不懂。 “我……” “英语!” 顾西急得抓耳挠腮,再想了想,用不标准的英语说:“我,我说不好。” 陆放看着她说:“说不好才要说。对着我,你都不好意思,那么你还能面对谁?” 顾西一双漆目有点儿可怜兮兮,陆放却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助她得到最好的教育,这方面一定要抓起来。陆放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方向有点儿偏激,虽然他需要功成名就,才能带着她过上好日子。但是他在进步的同时,也要拉着她进步,不然到最后她的内心会空虚孤独,她有他所有的爱她自己也会觉得不快乐。看来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而现在来说把她给提上来才是重中之重。 陆放忽然觉得自己要走上一条“养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