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蕾其实很好奇,路上一直没有问出口,这时瞧瞧顾西也看不进书拉着椅子坐近来。 “顾西,那个茱丽老师真给你下泻药?” 顾西原本要忘记那件事,但是今天茱丽又再未了解事件的情况下先把错误责任盖到她头上,道貌岸然地当起“公义的审判者”,顾西忍无可忍。 顾西说:“我没有明说是她做这件事。不过,比赛当天,我只吃过电视台的盒饭和她给我的橙汁,她把橙汁给我的时候是已经为我打开了的。我直到在医院被检查出肠道中含有过多的硫酸镁才知是被下了药。” 赵蕾觉得这事令人难以想像,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其她参赛者做的?” 顾西摇头,说:“药不可能下在从那么多份中随机拿的盒饭里,只有那瓶橙汁是我唯一的饮品,除非给我的饮料的人能证明别人接触过这瓶饮料。但是,下泻药也没有严重到刑事犯罪,我当时也觉得她这个人挺可悲的,就决定不追究。没想到,她已经恨我到这种程度,今天突发这种事,她还要加倍来恶心我。” 张巧云原来正在练英语听力,这时听了两人的谈话放下练习资料、摘下耳机,追问:“顾西,你们在说茱丽老师?” 赵蕾说:“还能有谁?” 赵蕾不禁绘声绘色描述起当时的场景,包括茱丽一来没问就说的那些伤人实际上就给定性为顾西的错的话语。 张巧云叹道:“真看不出来,她怎么会是这种人?” 赵蕾笑道:“怪只怪弗兰克老师是一位‘绝代佳人’呗!我早就觉得茱丽老师对弗兰克老师不一般的感情了,没想到丧心病狂了。” 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黄芳芳说:“这也怪顾西自己,没事秀什么恩爱?” 顾西愕然,说:“我们也没秀恩爱呀,我们在学校多是自顾自从不去招惹旁人的。” 黄芳芳却说:“不招惹旁人,但旁人没眼睛吗?” 顾西说:“我们最多发乎情止乎礼,难道要和自己的男友装作不认识吗?再说,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私事,关旁人何事?” 黄芳芳却有些无情地说出现实:“如果世界一是一、二是二,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你认为是对的事,你认为你就应该干干净净,不用受一点苦吗?如果世界真那么讲道理,世上还有‘无辜受害人’这个词语吗?” 顾西沉思叹道:“所以我已经吃亏了,是存在的合理。” 黄芳芳可以理解那些人,幸运的是她度过了那一关,而她们没有,反而更扭曲了。 …… 陆放是在周五凌晨赶到学校的,还翻了校大门。周五他有商科的课,周四时顾西去做好了夜宵,然后在客厅开着灯,自己却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放轻敲了两下门没有人来开,就自己用钥匙打开了门,发现歪在沙发上的人。 在他把她抱回床上睡时,她依稀醒了,醒眼惺忪,嘟囔:“我做了夜宵,自己去吃……”又耷拉着眼睡去。 陆放却关了灯,直接脱了衣上床睡去,他也赶了一天的行程累得很。 …… 陆放下午下完课时来到国贸系接了顾西,两人正要离开,却见人来人往,许多人神情怪异。 忽然,有几个学生冲他们跑来,说:“弗兰克老师,不好了,茱丽老师要跳楼自杀!” “什么?”陆放和顾西都不禁愕然。 却见这时候系主任、班导,以及今天在校的李副校长赶过来了,看到陆放不禁说:“茱丽出了这事,你也去看看吧。” 大家前往国贸系2号教学楼,已经聚集着很多学生和教职工了。陆放就算不用法术时五感也强于旁人,之前他听到些不明动静,但是他向来对闲事漠不关心,只是来这边接了人回去。而顾西就更没兴趣管闲事,除了学习和陆放无大事。 一路上,却见学生们和几位教职工都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她。 “顾西来了呢。” “哼,这是来看茱丽老师有多惨吗?” “这种要逼死人的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呀,茱丽老师也教过她。” “什么德行,人家说尊师生道,她呢,逼死一个老师,又和另一个老师……” “世风日下,指望着贱人要脸呀……” 顾西听不太清楚她们的嘀咕,但陆放却一一听在耳里,不禁凤目露出寒芒来。 陆放凤目冷冷扫过多嘴的女学生们,他又拍了拍顾西的背,告诉她没事的。 自从那次茱丽当“正义的审判者”失利,她心中更加恨极了顾西。 却说新一届学生没有“历史负担”,他们一进学校,顾西就是公主,没有心理落差。他们是很矛盾的结合体,他们叛逆却有比较完整的思维,许多人情绪化地说顾西不好,他们还会思索一下逻辑。他们对于上次顾西与那些人的争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所以看得更清楚,欺负人的是谁,忍让的是谁。而且,这些新生因为刚进学校,还习惯于不站在J大的圈子里看问题,他们的五湖四海的属性更高,他们的思维反而更清楚:陆放和顾西可不是永远属于J大这个小圈子的小人物。L&G投资人他们可能不清楚,但是天讯集团的发展势头是清楚,而且陆放拥有令人崇拜的简历。 他坚定地喜欢顾西,让那些完全的局外人更容易抱着好感地接受。 考不上重点大学,进了J大,真要交朋友,拥有校友,那么陆放和顾西才是最有价值的人。而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校园女霸王,现代的年轻人不傻。 大一的学生们偶尔也就显露出对茱丽不是很敬重的细节,茱丽也发现很多大一学生居然除了喜欢弗兰克老师之外,对顾西很有好感。 她还听到很多传言,就是她这个老师抢学生男友不成,对在比赛中给顾西下药的事。学生们啧啧称奇,暗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茱丽怒火中烧,五内俱焚,这一火就这么久,天天怨毒满腔,天天相思不可得,全都化为对顾西的恨。她就是豁出所有,她也不会让那贱人好过。 今天上课时,她讲得漫不经心,学生们对于这样随便的课当然听不住,课堂纪律就乱七八糟。 在下课前,她忽然控诉起顾西这个品德糟糕的学生来,说她是诬陷,忽然还有学生说:“茱丽老师,既然顾西学姐这么可恶,你拿着证据起诉她得了!” 底下一阵哄笑,然后茱丽疯狂喝斥,说:“起诉?不!我以死以证清白!顾西逼死自己的老师,她总算满意了吧!” 大一学生们都惊呆了,然后,他们见到了茱丽坐上了窗台,一脚跨在了窗外。 这件事太轰动了,隔壁教室的许老师、张老师及学生们都涌过来。 但是茱丽不让人靠近,她就跨在窗台上,一遍一遍说着她要被那个缺德的学生逼疯了,现在要被逼死了。 陆放、顾西跟着李副校长、王班导他们进来,围堵的师生们自动让出前面的位置来。 李副校长喝道:“陈丽,你给我下来!”陈丽是茱丽的中文名,但是她是教英语的,都以英文名自称,学生和年轻老师都叫她“茱丽”,不过李副校长却是喊她中文名。 刚才,在场的老师们已经都劝过茱丽了,但是茱丽就是不下来,控诉着顾西造谣的可怕,谣言是凶刀,而拿着这把刀的就是忘恩负义的她的“好学生”顾西。 茱丽发现来了大人物,而且陆放也来了,他正紧紧牵着吓蒙了的顾西的手。 她眼中充满着毁灭的怨毒,表情疯狂,说:“是顾西!是顾西要逼死我,她心思怎么能这么恶毒呢?她诬陷我,毁我名声,我是一名老师呀,她这么恶毒造谣,我还怎么面对同事和学生?这几天我过的什么日子?她这么不想我好活,那我死给她看呀,让她如了愿!” 老师学生们对顾西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顾西心中震惊得无法说出话来,但是心中的憋屈无已复加,这种道德暴力的威力是不可限量的。 她眼眶都有些湿了,陆放轻拥着她,告诉她没事,拉了她一声不响就要离开,却被人拦住。 许老师拦住了他们,眼中饱含控诉,说:“弗兰克老师,茱丽老师现在要跳楼呀,人命关天,她被顾西逼得要跳楼,你们就想一走了之?” 张老师说:“弗兰克老师,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冷漠的人,你就要包庇顾西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到底了吗?” 许老师本就和茱丽交好,她同样看不惯一个原来的普通学生这样牛气轰轰,心底对于靠出卖肉体上位的学生极是不屑。许老师又说:“弗兰克老师,你还没有看清吗?谣言的可怕,顾西制造了谣言对准自己的老师,这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呀?” 茱丽也注意到风向的改变,那些原来不服她的学生也不敢露出之前那种神情了。 她早已经疯了,反正她没有好日子过,她决不会让顾西那贱人过得好。 现在看着这一切达到目的,她充满着快意,但是看到弗兰克还护紧了那人,她心中的毒蛇就想要爬出胸腔来。那个女孩,她有什么好的?她不配! 陆放冷冷看着说:“如果顾西真的有扭曲事实诽谤,请告到法院,还事实的真相,而不是在这里表演跳楼。真想死,能等得到大家来劝她?自己无声无息就死了。这种把戏不就是要想用舆论反咬一口?那么真相就没有人关心了。这才是不要脸至极的手段!” 茱丽被戳中痛点,发疯地叫起来:“弗兰克,你别相信她,她是在诬陷我!” 陆放浑身散发着冷气,凤目发着寒光,像是看蝼蚁一般,冷笑:“你算什么东西,值得她诬陷你!我告诉你,世上最可笑的就是你这种女人,自恃甚高,心却比你看不起的人脏一百倍。不是自认为高贵吗?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混淆视听反泼脏水,如果这个世界让你这种肮脏的人小人得势,这世上就没有公义!如果跳楼就能扭曲事实,那么还要刑警、律师、法官干什么?所以罪犯在危机时候表演跳楼就好了,还可以指着受害人反咬一口说是‘她诬陷我,要逼我去死!’我陆放就不信这个邪!你爱跳不跳!关我们什么事?!” 众人被他冷然的气势所夺,而茱丽脸色更加惨白,浑身发抖,没有了之前的理智。 李校长自然是有理智的人,但是作为一个老师,他自然对于“不敬老师”的顾西有天然立场的微微反感——即便是被诬陷的。但是茱丽有如今的地步也是因她而起。 李校长对于引进了大人物当老师,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连锁反应,他自己如今也不知让陆放进学校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但是因为陆放是强人,大家习惯把责任落到弱小的女人身上,就像商亡于妲己、明亡于陈圆圆一样,是女人的责任。人类就有这样的心理。 李校长说:“陆老师,你不应该说这种话,人命关天。” 陆放冷笑,说:“她弄出闹剧矛头直指我老婆,我是不是还要求她?人命关天找警察。” 人们清晰地听到他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禁吸口凉气,许老师、张老师,还有一些赶过来的大三学生,那些本就不喜欢顾西的人,都像要吃人一般看着顾西。她们的眼神就像在说“你这个杀人犯”,让顾西如芒在背,直想落下泪来,还是陆放紧攥着她的手给她点勇气。 茱丽的幻想里,现在他一定会来温柔劝阻,英雄救美,他会看到她被顾西害得有多惨。 她被救后可能虚弱的躺在他的怀里。大家都会把矛头指向顾西,顾西必须向她道歉,承认自己造谣。 可是不是那样,他还是维护着那贱人,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茱丽的脑子似要炸天,他不理她,他被贱人蛊惑分不清好坏,不,他怎么能走? 茱丽哭喊道:“Frankie,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顾西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乡下人,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过是贪图你给她的富贵,她只是一个乡下农民、土包子,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