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是多少呀？” 叶丽往顾西肩上一拍，笑着问。事实上一周目的顾西从前是个沉默的人，但她骨子里却是叛逆倔强和野性的，然后会被现实残酷打击的普通人。 而她高中的运道实在不好，青春迷茫，甚不得女生喜欢。比她学习好的看不上她“玛丽式”（《傲慢与偏见》中的玛丽）的处世，而比她学习差的不喜欢她的“尖锐”。 她想和人交朋友而努力说些好话，即便是怀着善意的，却因为个别事件后和有人恶意曲解背后茶余，她的行为常被人看作了卑微和虚伪。田青和文小娟是她高中时少有的两个真心交好的朋友，陪她度过了青春期敏感时期受到挫折、伤自尊的绝望的惨绿的霉运时期。 顾西诚实回答：“一万二。” 她身上兼了个公关总监的职务，所以有这工资。她也要为网站应酬朋友，或者天讯那边的合作也是她在看着，姜丽当然要借她的身份做有利于公司的事。这种职业可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做的，有时看着很空，但是往往起关键作用。就像孙悟空不是天天打妖怪，但沙僧天天挑担，能说孙悟空不如沙僧吗？ 这在这个年代，绝难是一个普通实习生的待遇，应届的几个校友都看了过来，有些讶异。 这是实习期呀，去年就算毕业生下半年转正，刚开始时重点大学的也是3000上下。 吴彤自己在实习，她才拿1800，才不信呢。 “我是问你实习工资。” 顾西知道吴彤、叶丽和华贞贞不像田青，是素来看不起人的，若不是老乡聚会田青也出于好意拉上顾西，顾西与她们同在一个城市也不会私下相约。顾西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些同学。 “这就是实习工资。” 曾经理科班7班的周伟上前来说：“你那单位待遇这么好的吗？还招不招人？” 顾西笑道：“前两天刚招完了，不过这批新人实习也就2500，往届的试用期的人是3000，刚转正的话也就5000。我是……熟人介绍的。” 众人才恍然大悟，田青的表姐潘霞忽说：“你这熟人也是挺有份量的呀。” “还行吧。” 叶丽调侃：“可你一个实习生能创造这么大的价值吗？” “可以呀。” 姜丽还要借她谈在天讯的广告和引流的优惠呢，这种事有她在，和天讯业务部门谈就有稳定多了。而时不时应酬朋友，她的见识气场和知识结构已然改变，况她的身份当个吉祥物都有作用。 校友们一看那“总监”的级别还调侃了一句，叶丽听着学长学姐们玩笑叫着她顾总，不禁说：“什么公司让个没毕业的学生当总监，太开玩笑了。” 同届的周伟笑道：“你是嫉妒吧，能更好的平台当然要把握。” 叶丽心中不舒服，不禁道：“那可是要坐得牢位置才好，可要有真本事。” 顾西应邀唱了一首歌后又被男同学敬酒了。 “我不能喝，我开车来的。近来酒驾查得严，特别是这个区。”上周开年上班第一周和公司同事来玩，就遇上了。 大家不由得高看一分，周伟笑问：“你抽得中车牌号吗？” 顾西说：“前年的，那时好办。现在说是要排了，不过要是有关系和投资是可以优先办的。” “你还投资吗？” “呃……跟朋友投的。” 来了同届的几个总要打声招呼，尽量与人交好总胜过交恶，别人坚持交恶，那是没办法，她不会帖上去。 是以，顾西以果汁代酒喝了一轮。 然后她坐在田青旁边，华贞贞坐在另一边。 顾西也不主动和华贞贞打招呼，这不是三周目，华贞贞素来瞧不起她，之前还伤害过她，顾西对她绝对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再有往届的一些学长互相聊过之后也来互相认识敬酒，倒有一个学长邱赫重点毕业多年，以前在一中还是挺有名的。 顾西一见那名片上的单位“云帆集团”职务是项目总监倒是微微惊讶。 “你们王总近来怎么样？”王迪和陆放是认识多年朋友，王迪有些背景，除了投资之外，也做很多政策项目。邱赫显然也是做项目多年，不然怎么在S市立得住脚。 邱赫奇道：“学妹认识王总？” 顾西说：“我也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了。那时你应该不在他公司吧。他之前就说过要做新能源，手上有不错的项目。” 邱赫这才认真了起来，他们公司去年确实一直在这块上努力，王迪有背景，能拿到扶持资金。有些操作是超越乡下人的想象的。 邱赫虽然不能和顾西透露公司重要的东西，倒是和她一起聊了起来。顾西经过三年的培养，各方面都有进步，而她没有社交恐惧症，她是公关总监，不管是为公司还是为陆放，平日也是和人打交道的多。和有价值的人聊也许有价值的话题是她的职业。 黄敏肘了肘还拿着麦刚唱完歌的方欣，朝邱赫那边撇了撇嘴。 方欣是邱赫的女友，也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一起在这打拼，也是打算再拼两年在这里买房结婚的。 方欣见男友和一个年轻的有几分白莲/婊气质的小姑娘谈笑风生，心里哪里会开心。 这年头小姑娘总爱找大几岁的成功男人，好过好日子，这顾西不和她同届的同学热聊，只找邱赫，不就是那样有心计看人下碟吗？ 方欣放下麦克风走过去，笑着说：“你们在聊什么呢？” 邱赫笑着说：“顾西对能源项目感兴趣，我正和她说说。”顾西至少知道王总，这说明至少她有点见识的，邱赫这种在职场多年的人当然也愿意和她聊聊。 况且是一个气质这么好的年轻美女，她对着自己微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接得话也得体，男人就算没有艳遇的心思，也不会讨厌。 方欣挽着邱赫的胳膊，鄙夷地看了顾西一眼，说：“这些知识哪里是一两句说的清楚的，可以买书查。再说你打算从事这个行业吗？一来找我男朋友和你讲这些，讲深了你又听不懂，讲浅了也没用呀，是不是？” 方欣声音不小，大家都不禁看向这边，拿着话筒的人没有接着唱下一首歌了。包括华贞贞、吴彤、叶丽等同届女生，看着顾西都有些奇怪。田青则是担心，但是担心中也不能说没有怀疑，毕竟这么多年，单纯的人也会变。 顾西这时是知道误会了，忙说：“这位学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方欣说：“那你是几个意思呀？” 邱赫拉了拉她说：“欣，你别开玩笑了，都是老乡。” 方欣心中还憋着气，说：“在场都是老乡，也没有见哪位学妹学姐这样‘会交际’。” 顾西叹了口气，说：“学姐，我自己有男朋友，你真的是误会了。” 邱赫拉了拉方欣，方欣才歇了，这也是因为去年一件事让方欣有心理阴影。那时有个年轻毕业生小妹老是接近他，他其实也挺有好感，有一回却让方欣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最后在方欣的守护和质问下，他也做出了选择，两人毕竟多年感情了，不是说散就散的。 顾西发现有人时不时看向她，暗骂这是什么事呢，但想如果陆放和女子亲密，她也会吃醋，她这才看开些。也是自己大意了，没见人家是有女友在这里，看来公关还要看看对方是否单身，女友在不在场，还有如何避免误会。但是，她已经说自己有男友，是误会，对方还不依不饶的，她心底不是没有反感。 顾西坐在沙发上想着事儿，邱赫、方欣等人当然坐远了，身边是他们这些应届的。 吴彤忽对顾西说：“顾西，你对邱赫学长这么聊得来，对我们这些同学倒没话说了。你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叶丽忽说：“听说邱学长很有钱，年薪现在有三十万呢。”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多了。 吴彤说：“但是人家和方学姐也快结婚了。” 顾西再强调：“我有男朋友了。” 叶丽说：“你有男朋友了？怎么不来呢？” 顾西说：“他有自己的应酬，来这里干什么？” 吴彤说：“这样也好，不然你要是有什么打算，连我们都不好意思面对方学姐，毕竟你是我们同届的。” 顾西眯了眯眼睛，轻笑一声，说：“你想象力真丰富。” 大约交友真要看缘分和气场，有些人是天生没缘分的，解释都没有用。心中幻想着别人是小三，似乎自己就“政治正确”高尚了似的，这是一群爱用恶意揣测来对无辜之人实施精神暴力的人，并且几乎永远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顾西稍稍坐了一会，也想告辞了，而这时大家也都打算回去，结账时也是AA。顾西有钱，但是也不会去抢着付钱。 大家一起去停车场散去，在场的也只有田青表姐潘霞夫妻、邱赫、还有两个叫孙宏、徐毅的学长有车，出来聚一场，方向近的也就互相送了。 田青住她表姐那，自然是坐表姐的车，其他人也各自分派。听说顾西有车，又是应届的，当然让她送华贞贞、吴彤、叶丽、周伟等人。 顾西无奈地说：“我车只能坐一人。” “你不会是骑摩托车吧？你说你有车，有摩托车和有车是不一样的。”吴彤玩笑道。 身后的方欣不禁哧一声笑，黄敏也笑了起来。 顾西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你们谁坐我的车？” 吴彤说：“我和叶丽校区近，坐地铁吧。” 顾西点了点头，看向华贞贞，因为她是女生，华贞贞说：“我也坐地铁好了。”只不过是离站远一点罢了。 周伟是男生，笑道：“那美女送我吧，我什么车都行。” 顾西点头：“你在这等我。” 顾西走向不远处，拿车钥匙遥控开启，闪亮的尾灯闪了一下。方欣、黄敏和邱赫都目瞪口呆看着与他们隔了两个车位的一辆红色超跑。 顾西坐了进去，流畅的马达声响起，然后帅气开出一个转弯到了车道，不一时，停在了停车场门口。 二十几个人，无不目瞪口呆。 “法拉利4xx?” “我没有看错吧？” 几个男人不禁惊讶出声，这个年代的国内，这种车也没有几辆。 吴彤、叶丽和华贞贞也一时无语。这个叫做只能再坐一个人的车。 顾西降下车窗，冲周伟说：“上车。” 周伟愣了好半晌，然后才兴奋地跑到副驾座门前，上了车。 顾西朝田青颔了颔首，说：“田青，再联系，有空找你吃饭。” 说着升上车窗，驱动跑车，扬长而去，留下的人还久没有回神。 …… 顾西开着车，问周伟地址，原来是理工大学的，她在S市呆过几年，大体的位置还是知道的。 周伟看了看同届文科班校友，不禁问：“咱们这届还是你混得好呀。” 顾西微微一笑：“还过得去吧。” 周伟说：“这车要三百八十多万吧。” 顾西点了点头：“前年买的，净价是这样，但办好方方面面就要四百多万了。” 周伟讶然：“我的天呐，同学以后多提携老乡呀。” 顾西只微微一笑，她是今天上班后接到田青的邀请的，倒不是故意炫富。不然早几年，同学们就知道她有钱了。 周伟说：“这车开得比日本车爽吧？” 顾西说：“我也没开过日本车，没法告诉你。” 周伟还要问，却是顾西的电话响了，顾西戴上蓝牙耳机接起。 电话那头正是艾梦。 “你要S市？你不会开玩笑吧，你赵氏集团这么大，还要转来我公司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