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儿 午饭后刚到公司,王浩便递给我一份文件找郭总签字。 这是我第二次进郭总办公室,巧的是他又在通电话。不过今天气氛明显比较轻松,我看见郭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让我暗自庆幸。 我将文件递到郭总跟前悄声告诉他需要签字,他点点头,扫了几眼,大笔一挥写上名字。我正欲离开,突然听见他叫住我道:“你是行政部的李玥儿吗?” 我没想到他会问起我,连忙转身点头答应。 “你文笔不错,王浩几次提起你,好好干!” 我看到他电话仍然通着,却临时对我说出这些话,言辞间充满温度,颇让人感动。虽然我知道这些鼓励可能更多地来自于他今天的好心情,但我仍然是惊喜的。毕竟,让公司老总记住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好事。 “谢谢郭总,我会继续努力”。 郭总满意地点点头,我走出他的办公室,心情也似乎明亮了起来。 给王浩复命的时候,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眼,“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我心里一边埋怨自己太过年轻,喜怒总形于色,一边对他打哈哈道“王经理,难道平时我都一直哭丧着脸?” “那倒不是,只是今天感觉你很轻松。” “领导,咱们行政部可没有轻松的差事,我工作多着呐,哪里轻松” 他见我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转了个话题道:“是啊,行政部不轻松我也没办法,谁叫咱们命都苦呢。但今天郭总肯定轻松,你知道吗?陈总要回来了” “陈总?哪个陈总?”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也明白了今天郭总的和颜悦色果然事出有因。 “陈然陈总,咱们凯然的创始人之一,之前有跟你提过的。” 似乎有一道光在我眼前闪过,心口被猛地一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每次提到陈然,仿佛都有万千情绪在我体内升起熄灭,让我不得解脱。 “陈总回来就好了,小郭总也不用再苦逼地背黑锅了。” 我明白他口中的小郭总便是销售部的郭鑫,看来王浩和他感情真是好,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还未等我说话,王浩继续吩咐道,“对了,陈总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到达C市,你跟我去接他。你把相关事宜安排一下。” 我猛地抬头,这么说,我明天就会见到陈然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伴着屋檐角落的滴答声,流进我的心里。 联系好了接机事宜,我放下电话,突然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拿起一看,原来是喜羊羊报喜。 “我们陈总要回来了耶,你知道吗?这下我们部门可算解放了。” “为什么?” “你太不关心我了,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研发部有多头疼吗?都是被那破产品给害的,现在陈总回来了,咱们终于有主心骨了” “呵呵。恭喜” “你好冷血” “大小姐,我正忙呢” “行行行,不打扰你。不过咱们陈总可是青年才俊一枚,以后天天可以见到帅哥,太开心了!” 我知道喜羊羊并未见过陈然,不知哪里道听途说的这些,笑着摇摇头,便不再理她。 不过,陈然,这个我明天即将见到的人,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念头居然一发不可收拾,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推搡着我,让我那么急切地想知道一点有关陈然的讯息。猛然记起曾经在公司的一篇新闻中看到过他的报道,手忙脚乱地找了出来。 那只是三年前他陪同政府领导视察公司的一个侧影,能看出他身材伟岸,举手投足间内敛沉稳,王浩说他是做技术出身,确实能窥见一二。 照片并不清晰,也无过多推敲价值,我关掉电脑页面,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陈然根本都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存在,居然让他搞乱自己心绪,实在是一件好没意义的事情。 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已到下班时间,收拾好东西,将盘上的发髻放下,一不留神指甲又刮到脖子后面的痣,生疼。 母亲说我这颗痣是娘胎里带来的,还不小,好在生在脖子后面,平时有长发遮住,倒也无妨,只是偶尔手指碰触,会有疼痛感。后来渐渐长大,在小说故事里看到说这是苦情痣,可我从小到大也挺顺遂,青春期时有过那么点懵懂情绪也远没到苦情的地步,便把这些无稽之谈抛诸脑后。 陈然 刚才郭凯在电话里叫那个什么“李玥儿”时,我为何心口忽地一痛? 最近似乎总有一些奇怪的身体反应,联想到那天晚上的梦,难道我面对离别也开始变得如女人般多愁善感? 但不得不说,自从决定回归凯然后,我能感觉到自己内心隐隐有一种愉悦在升腾。这两年在H市虽说没闲着,但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折腾,心思并没完全放在自己的咨询公司上。 或许我这人比较念旧,当初戛然而止的离去反而更加深了对凯然的感情。人说“拼搏中的男人才会有激情”,很明显,凯然才能让我容光焕发。 倒是如今即将离开,这边的咨询公司该如何处理,我还没想好。 但不论如何,接下去凯然肯定是我的重心,等到了C市和郭凯商量一下,如果能兼顾咨询公司更好,实在不行我也能够忍痛割爱。 小娟最近回家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烟酒味揉杂在刺鼻的脂粉味中,颓废且浓烈,让人很不舒服。自从上次交流后我们已有好几天没好好说话,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似乎大家都有些无奈,那些逝去的夫唱妇随的美好,似乎就在昨天,又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我们两人大概都觉得有很多话都无从说起,好几次,我看到小娟欲言又止的样子,早上醒来,还发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快要放弃回归凯然了,但当太阳升起,小娟熟练地对着镜子包装自己时,我又感到那一刻的心软像幻觉般不真实。 最终我们还是没能把酒尽欢话别离。 即便如此,我还是把我的父母接了过来,我这长期在外,家里有点人气,有个照应,对小娟来说总会好点,我也能放心一些。 突然发现自己能做的也就这样了,一声叹息。 环顾四周,家里空荡冷清,墙上的挂钟行尸走肉般滴答,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在飞往C市的航班上了。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