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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或起疑

正如南暝澈所言,他们详谈的主人公容玦,并没被任何人劫走,相反,倒是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丫杈无比惬意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见竹筐中的箭矢少了不少,但猎物如同预料般一样儿不多。  揉了揉惺忪的眼,抬眼时见林间缝隙处勾绘出一人的剪影,他微微侧头,仔细瞅了瞅。  “表兄好兴致,”那人的开场白一向很单一,“竟有时间在这儿打盹,不怕暗箭无眼,伤了熟睡的自己?”  “太子殿下多虑了。”他已适应了光线,拍净身上沾染的泥草,觉得眼前之人可笑至极——居然有空费尽心机对付一个对他全然没有威胁的人。  说实在的,他都懒得去讥讽他,于是应了这一句,便不再搭腔,使空气有了片刻的凝结。  可,总归有人是不甘寂寞的,裴晏似是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没人说你不像姑父吗?池昼将军听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称得上硬朗,却算不上俊秀,单单是你的肤色就白了他不止一分,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父子,却没有一点相似之?。”  容玦不止这人哪根筋搭得不对,突然跟他扯这些家常,而原本不被他待见的“叛国贼”转瞬成了口中叫得亲热的“姑父”,又听他继续道:  “照你的模样来看,倒有几分像父王,特别是眼睛眉毛……”他凑近笑着,眼睛里带着轻佻的意味。  “殿下有话请直说,莫拐弯抹角戏弄于我。”容玦冷冷道。  “本宫是在直说啊,我只不过说你长得像父王,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为了这点事气坏了身体多不好啊,父王还得拿我问罪不是?”他笑着,眼里却尽是讽意,“表兄可曾听过坊间的传闻……”  “坊间传闻数不胜数,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个?”  “他们说你的母亲,所谓灵女,跟父王有过一段情,而你就是她们爱情的结晶。”  容玦发现权力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泯灭人的心性,将人朝着泥泞池藻里推,连那个头脑简单的裴晏都被它吞尽,只剩下一个人的驱壳——它的附庸在盲目追随着,驱壳不会辨别真相与传言,只会听之任之,于是只要有一个噱头,在他的心里就会萌生出众多枝丫,畏惧、怀疑、欺瞒……各种负面情绪会冗杂、交织、积攒,就等“最后一根稻草”覆上,随后便会全然发泄。  以上都是子夜听到那荒诞传闻,心下泛滥出的墨水。说来也怪,他竟然内心未曾泛起半点波澜,没有被裴晏影响,种下半颗怀疑的种子;第一反应想的不是这间传闻,却是它的其中一个传播者的内心世界。  末了,他也只是笑笑,对眼前的“驱壳”道:“坊间也有传闻说,殿下不是真天子,是幼时被人偷换的,殿下可相信?”  裴晏一怔,随后沾染上愠怒的神色,又见容玦背上少箭的竹筐,对自己道:“殿下若是无事,臣就先走了。”  “站住!”太子喝住他,气得涨红了脸,“你、你就丝毫不怀疑你的身世,而且对这次比拼一点都不在乎?”  “我有名有姓,有父有母,为何要怀疑?”容玦淡淡回应,“另外,这次围猎本就不在我计划之列,东芜公主将嫁予何人,更是跟我没有丝毫干系;殿下若为了人,就去争取,如若不然,子夜只能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哦对了,殿下不必在我面前施展一些不入行的伎俩,像偷换箭矢诸如此类的事还请避免,否则总会让臣联想到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笑得如沐清风,言语却带有讥讽,与先前的他迥乎不同。  其实在自己反唇相讥的时候,容玦就知道了,他并不是全然不在意的,只不过在最初听到时,他把它当成了一个笑话,认为无上的恩宠附着在身上,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放在心里,难免会生出异端,再经无心人揣度,保不齐会异化成别般模样,毕竟有时,事实只能是事实,难以成为闲人烦闷时的谈资,而谣言则不同了——没有人不喜欢新鲜事。  他的父亲是个盖世英雄,虽然被世人冠以骂名,但终有一日会沉冤得雪;而世间流传颇广之事,便是他父母的故事,说灵女与凡人相恋,触犯禁忌,但在他们相处的寥寥几载,却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这些都是他原先以为的;在他第一次听到此类“风言风语”时,在他听过付伯讲述他娘跟裴渊的往事后,他还依然坚信着。可后来,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特别是刚刚那个裴渊的儿子,当朝太子殿下,竟然有兴致专门找他就此事一叙,慢慢地,他不禁有些动摇。  不在意、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裴渊,陷害忠良、谋权篡位的佞臣,可若真是他的父亲……  他苦笑,不禁承认:先前所谓的淡然,不过是麻痹思维的掩饰罢了。  彼时罡风起兮,恰有一物自远处飞旋射来,他忙斜倾,右手以剑鞘抵挡,将那物什打至旁侧白杨上。林静风止,他近前一看,却是个携有字条的飞镖。  其上墨痕已干,潦草写着:欲救伏音,于申时独自前往林中合欢树。    伏音端详染血的腰牌许久,除了重瞳鸟纹样和遭受冲击剥落的漆以外,未曾瞧出什么别的花样。  此前她去过连城侯营帐,想找洛羽觞商量对策,奈何半天不见她人影,只好打道回府,兀自凭此唯一物什琢磨起来。  阿蒙沙来到营帐,见她拿着奇特腰牌不发一言,不免好奇,忙驱着小碎步凑到近前瞅,随后露出揶揄明了的笑:“啧啧,私相授受啊!”然而空气凝滞,她的打趣等不到人的回应,阿蒙沙扭头一瞅,却见手持腰牌的伏音脸色泛白,仔细一瞅,发现连手都是抖的;黑公主忙道:“你别怕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也没啥丢人的,你想啊,你舍弃了拓木哲,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揭发你呢……”  伏音突然“扑通”跪地,朝阿蒙沙行一大礼:“恳请公主助奴婢一臂之力,救我朋友一命。”  “好说好说,哎呦,你别这样,搁我东芜这是向死人参行的礼数,不吉利不吉利!”说着,阿蒙沙呼吸一窒。  我东芜……糟糕,说漏嘴了。  “公主早就识破了对吗,”伏音道,“我并未文竹的事。”  “我……”  “你从一开始,从他人假扮文竹起就知道了是吧,你放了文竹一条路,成全了她和拓木哲,并掩护羽觞,行至幻璃,”她徐徐道,“多谢公主一直以来都没有拆穿我俩,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要帮我们,但从这几个月以来的相处来看,你不是坏人;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帮我说服拓木哲将军,放了与一系列事情无关的人,莫要让他一错再错。”伏音抬眼,眸子极亮,闪着希冀。  “你、你是说……”阿蒙沙大脑一时间有些混乱,“拓木哲劫了你朋友?”  伏音点头:“我还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只知道他劫走我朋友,用连城侯的性命威胁我。”  “等等,连城侯的性命?”  “是,他只知我知晓这腰牌属于连城侯,却不知我清楚这腰牌先前被遗落在别处——也就是我朋友付小林的住处。现在,我还不能明确他掳走的是谁,但依照我接手时腰牌上血迹的干涸程度来看,这血渍是不久前迸溅上去的,也就是说,在不久前,他一定伤了某人,而负伤者最容易成为谈判的筹码,所以,他必定掳掠了某人。”  “这个‘某人’你就这么断定不是连城侯?”  “谈及连城侯,公主最先想到的和他有关物什是什么?”  “那个……我记得他有一把特别厉害的剑,叫什么‘灵缺’。”  “这个腰牌你可知它实属连城侯?”  阿蒙沙连连摇头。  “那便是了,倘若有人真有本事抓到他,为何不把‘灵缺’作为凭证?它与‘腰牌’何者可信度高,一听便知。”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这是他做的?”黑公主辩道,“反正我认识的拓木哲才不会做这种事!”  “起初,我以为是别的人,但事后仔细想想,这一推论就被推翻了;因我了解那人,他绝不会用这物什作为诱饵,也绝不会在没把握没人质时动手,其中过程缘由我不好向你明说,但请相信,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伏音坚定道。  最初她一时被腰牌、血渍冲昏了头脑,以为容玦被人劫去这是南暝澈所为,但后来冷静下来一想,南暝澈成天高居“庙堂”,武功不是那么高明,深谙腰牌纹饰的又多为武将或从事腰牌设计制作的匠人,而显然,南暝澈跟子夜相处时间不长,对其被授予“重瞳鸟腰牌”之事并不怎么了解,又怎会拿它作为掣肘?再者说,南暝澈可不是冲动的人,他若动手,必是判定你一定会朝他设好的局里钻,不然就不会设局。就此事看,递出腰牌——物件的不明确性,本就已经给行动添加了不确定因素,他连她能否前来没把握,又怎会下手?所以,这人压根不可能是他。  那么,会是谁呢?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想那人的身份,直到阿蒙沙来找她,说了一句话,她才联想起前来小兵蹩脚的口音,想到他可能来自东芜;就此,她想起前不久与拓木哲的会面,当时她可是子夜在一起,并当着拓木哲的面把真实皮囊坦露给他看。如此,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就不止南暝澈一人了。当然,单凭这点不足以确定劫匪就是拓木哲,更重要的一点源自腰牌本身。  腰牌明显遭过重大外力冲击,表面的一层漆已然剥落,但这些在上次还没有,由此可姑且将这冲击归结于本次事件,即可说明劫掠之人武功高强;武功高强且深谙腰牌纹饰的东芜人,伏音能想到的只可能是与他们仅有一面之缘的神兵军将领大人——拓木哲了。可他们之间素无恩怨,他又为何这么做?而且,正如阿蒙沙所说,拓木哲的确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阿蒙沙对此事半信半疑,终是开口。  “随我一同前去。”  阿蒙沙抿了抿嘴唇,应声:“好,可如果不是他,你得事后亲自向他赔罪!”  “嗯,就依公主的。”    羽觞一边将新制的假面覆在画烛脸上,一边自语道:“这面目是我绘制的所有中最纯熟的,我清楚地知道它该何处运笔、何处收笔……”在边缘处都拿捏妥当后,她满意地望着画烛的“脸”,像是在欣赏完工的工艺品,最终,她眉眼微微一弯,“好了,陛下以为如何?”  南暝澈大致掠了一眼:“还好,你的手艺我还是信得过的。”  画烛看着铜镜中的那个自己,很是恍惚:“好像……她……”  甚至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想,如果子夜哥哥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会不会也会像喜欢伏音那样喜欢自己。  好卑微、好讽刺的想法。  铜镜里的人笑了,却是别样苦涩。    未至申时。  画烛便孑然一身,提前抵达合欢树下,其上枝叶繁茂、花香袭人,其下却是冷冷清清、未见一人。  此刻,她紧捏衣袖,手心里汗足以显露出心底的紧张。她将变声丸含在嘴里(这个东西是羽觞配制的试验品),鼓足勇气喊道:“我已如约至此,请把人质放了!”惊醒林中一干鸦雀。  “人质?”有声音自上放传来,其音浑厚,“你果然来了,伏音!”  话音刚落,下方的杂草突然陷落,有两股粗绳勒住她的脚踝,将她倒挂而起。  “你!”她顿时觉得天翻地转,想来是大脑供血不足得厉害,“容子夜呢,拓木哲,你个王八蛋,快把他放了!”  “你再等等吧,想来,他也快了。”那人从树上纵身跃下,瞥她一眼,便倚着树闭目,显然是不愿搭理她。  她终于窥见那人的倒像,身材魁梧,肤色黝黑,跟南暝澈描述的拓木哲别无二致。  “你根本就没抓子夜?”画烛惊道,“拓木哲,你这个骗子!王八蛋!”  那人“嗯”了一声。  她没有否认,当即破口大骂,骂累了只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致我们于死地?”  “我该纠正你两处错处,”那人睁开眼睛,“第一,我们并非无冤无仇;第二,我并没有非得致你们于死地,只是想向你们寻求个真相。”  从他褐色的眼睛里,画烛没缘由地读出灰败与绝望,使她心底一颤,不得不刨根问底:“真相?”  “别装糊涂,若是他不来,你就必死无疑。”语毕,画烛听他自语一句,“时间差不多了。”语毕,那厮扛着她就攀上合欢树,不顾她的叫喊,将她捆绑在最高处,自己飞身下树,钻木取火,将取来的星星之火贴近树干。  画烛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结舌道:“你、你想干嘛?会死人的!”  那厮一味地钻木、取火,将她的话置若罔闻。  她看着自下而上朝自己逼近的火光连连惊呼,恨不得马上挣脱掉绳索的束缚,只得加强对拓木哲的谩骂,可直至她累了、乏了、口干舌燥了,那厮还是对她不理不睬。  最后,她精疲力尽,只能听到自己的低语声:“子夜哥哥,陛下,你们快来啊……求你们了,快来啊……”    树丛中。  “陛下若再不去搭救,她会没命的,”羽觞皱眉劝道。  “放心,她死不了,”南暝澈气定神闲道,“再等等,一会儿你师弟就该来了。”  羽觞讽道:“倘若被捆在树上烧的人真是伏音,陛下怕是早动身了吧。”  “不,不管是谁都一样。”他出神地张望高处,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适才,他见到了伏音。  不只是伏音,还有那个东芜的阿蒙沙。  显然,她们并不知道最大的那棵合欢树在哪儿,不然也不会像无头的苍蝇那般转来转去。  这样也好,不会参与其中,更不会有什么危险。    彼时,画烛的意识已经渐趋模糊,她觉得很热,麻木与热气从脚底遍布全身。可不知为何,濒临死亡之时,她想到的人竟还是她的子夜哥哥,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干净少年的模样,她在后面痴痴地追,他在前面大步地走,而且越走越远。  朦胧中,好像有人向她身处手,唔,是阿爹吧,他来接我了?!  火势驱大,拓木哲已察觉出不妙,没引来人,到手的人质也不能就这样死掉啊。他停止了纵火,飞身上树,但见一玄衣男子使剑划开粗绳,画烛顺势下。  那人轻轻撕下她的假面,露出她的本来面目,于火海中拓木哲说:“她不是伏音,你抓错了人。”语毕,便抬眼看他。  剑眉星目,是容玦的模样,他的眸子映着周遭的火光,亮得令人发怵。  “你终于来了,容子夜,”拓木哲噙着一抹笑,“还以为你察觉出这是个陷阱就不会出现呢!”  容玦不理,从怀中掏出符咒,将它置于上空,随后念诀,只见周围燃烧的火苗霎时熄灭,合欢树衰败而后复苏,在刹那之间如南风过境乍暖回春。  “为何?!”容玦遏制着心中的怒火,将画烛放在树下,起身紧盯他。  拓木哲冷笑:“为何?你若真不知道,那就只能怪你识人不清了!伏音那个妖女杀我爱人,毁我家室,今日我就是想来讨个公道!奈何她狡猾成性,竟找了个不相干的人替代,呵,那我只能杀你泄愤了,怪只怪你信了那个妖女!”语毕就是一记横拳。  容玦灵巧躲开,从背后拔出“灵缺”,银剑出鞘,朝舞拳人刺去,拓木哲仓皇一躲,引子夜跳至树梢。  容玦只道:“杀你爱人,毁你家室,你可有证据?你一口一个‘妖女’,是当真以为我幻璃无人了?!”却见拓木哲阴阴一笑,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容玦只觉身体乍寒,周遭骤然静寂,极冷、极冷,丫杈全都向其靠拢,裹挟住他,横生出万千枝蔓。  容玦挥舞着灵缺,奈何枝丫过多,砍完若干,又生出若干,拿符纸燃烧,又会将自己置身火海。  画烛已经醒了,朦朦胧胧看见自己的子夜哥哥挥舞着剑,不断斩去近处的枝蔓,忙碌且有些吃力;她以为自己做了梦,只痴痴地观望着,却倏然惊醒。  似乎……这并不是假象!    “你师弟有些招架不住啊!”观望者斜睨一眼旁侧的羽觞,笑道。  羽觞只道:“陛下既然已经看出来,为何不顺手相助?”  “小灵果,你是知道的,我武功并不怎样,你师弟应对他尚且如此,更别说我了。”  “来了!”只听她倏忽一句,神色跟着一凛,眼睛里却有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什么‘来了’?”南暝澈不禁纳罕,放眼一望,却见伏音和阿蒙沙由远及近朝这边跑来;他心下一紧,同时听到那只灵果在旁注解:  “伏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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