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好侍卫,大监遂马上便想到了前几日刚刚从觻县传回的消息。
在其重金悬赏之下,终于有人肯提供消息,说在军营附近,曾亲眼看到画像上的女子与秦王轩辕翰同时出入营帐,且二人举止甚为亲密。
秦王轩辕翰向来不近女色,且在外征战多年,从不允许女子存在于其军营,除了那位半年前忽然亡故的王妃。
得知此消息,紧接着,璟帝便果断对衣上坤和衣上俊施以禁锢。
他笃定了,衣上云,便就是那个神秘女子。
亦是鬼使神差,最后竟落到自己的手里,被带回宫,却不知为何失忆了的女子。
一念至此,大监心里惊讶连连。
“衣府嫡女……”
“秦王妃……”
“秦王轩辕翰的心尖宠……”
“东宁国嫡公主……”
“西秦守护者后人……”
“这……”
“这……”
“完了,完了。”
“看来,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一时间,他却忽然变得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恍若丢魂了一般,自言自语地道:“乱了,乱了,看来这天下真的要乱了!”
继而转身赶忙匆匆回去殿内禀报,心下里一着急,进门的时候,险些被绊倒在门槛上。
好不容易方才站稳,却是语无伦次,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皇上……”
“皇上……”
“是她……”
“真的是她……”
“她……”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尚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一味继续沉浸在自己笔下的临摹之作中的璟帝,余光一撇见大监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进来。
头也不抬地质问其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是撞见鬼了么,怎么被吓成这副德性?”
大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待到稍微平息了些许激动的情绪,方才再次开口说:“启禀皇上,她回来了!”
这一切,本就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璟帝的脸上倒是真的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然手里握着的正在进行最后一点睛之笔的笔尖,却还是在纸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待到整幅画作完毕,遂将自己的作品双手托起,轻轻吹了一口气,将纸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墨迹吹干。
继而脸上方才看起来满意极了地说了句:“像,真是太像了,两个看起来仿佛一模一样,如此以假乱真!”
紧接着,又唤了一声:“大监,过来看看朕刚画的这幅画怎么样?”
大监听闻愣了一下,直到对上璟帝坚持的目光,这才赶忙上前过去,凑到其身边看了一眼。
稍作思量后,如同过去的很多时候一样开始投其所好,评论说:“眼下正值我西秦各地柿子丰收时节,皇上此画中,这棵粗壮的柿子树干上落着一对喜鹊,一只居上,一只在下,似乎正在窃窃私语,为这萧条的冬日平添了几分温情,也增添了几许浪漫的情调。”
说完,又开始赞叹璟帝的丹青:“画中树干所用笔雄健有力,表现出枝干特有的质感。柿子的表皮,看似简单的图绘,实则蕴含着颇为深厚的笔墨功底。通过不同的运笔和墨色浓淡变换来表现柿子表面的质感,其颜色以橙红为主,仿佛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人心。”
最后又联想道:“它们或高悬于枝头,或簇拥在一起,形态各异,象征着我西秦子民各种各样的愿望,来年一定皆都能事事(柿柿)如意。”
然这次,璟帝听了却并不赞同:“大监这次的确可是有些看走眼了!”
大监一听,赶忙再次回看向面前的画,确实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不对:“嗯?”
璟帝笑了笑,解释说:“这居上的,的确是只喜鹊没错,可这下面的,明明更像是一只孤独落单了的乌鸦才对……”
大监看着面前两只明明一模一样的喜鹊,不解地道:“乌鸦?”
璟帝意味深长地说:“可这乌鸦若是落在此树之上,那这一树的果实,怕是马上便就会全部烂掉。”
闻此璟帝一席话,大监仿佛终于想到了什么,顿时怔愣在原地,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
就在这时,璟帝复又再次放出一句狠话:“如果想要保住这一树的硕果累累,便是时候除掉这只乌鸦,斩草除根,让他永远消失。”
大监跟随璟帝身边多年,并不是没有预料过这件事终将会发生,他只是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一时间,仿佛双腿忽然间一失力,大监差点儿跌坐在地上,璟帝察觉后,一把将他紧紧抓住,俩人相对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