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漫天的雪花在这寂静的夜里，竟又一次开始簌簌落下。

云水阁里。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放眼过去，一切看似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宁静美好。

轩辕翰回到林月轩沐浴更衣后，重新换上了一袭白色锦袍，仿佛习惯性地缓缓迈步来到此处。

推门而入，一股暖烘烘的气息迎面扑来。

空气里，依旧夹杂着熟悉的能让自己一进门，便就莫名感到心安的淡淡药草香味。

所有的殿内布置与陈列，都还是衣上云在时的模样。

一切看似什么都没变，可却是真的已经人去楼空，时光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暮然回神，指尖轻轻拍打弹落肩头的雪花，提步徐徐跨过了门槛。

目光幽幽地扫了殿内一圈，好似到处还充溢着衣上云一颦一笑的模样，目之所及，皆都还是她的影子。

怎奈何，手一伸，最后却什么都没抓住。

无奈，他只能缓缓落座在她平日所常坐的地方，亲自煮上了一壶清水。

缓缓开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起来。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得是有多爱？”

“本王与你分别，亦不过才只区区几日，便就觉自己度日如年，整日神情恍惚，已经思念成疾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

“睁开眼，亦只有与你相关的一切，才能让本王提起精神来。”

“你好残忍！”

“真的好残忍！”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本王的心意，我们一起所经历的一切，你当真感受不到？”

“13年……”

“他离开的这13年……”

“你竟就等了他13年！”

“这13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若是换做本王，如何舍得让你这般地苦等？”

“都怪本王，终是本王做不到，亦护不住你！”

热水滚开，沸腾后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他提起壶来，泡了一盏茶。

那是衣上云之前特意为他所配置的养生茶。

但闻其香，继续徐徐说道：“此后余生，茶香一盏，却再也无人共饮。”

“朝朝暮暮，琴瑟共鸣，彼此不离不弃。终究，所有一切化作泡影。若是早知一切只不过是雾里看花，镜花水月，本王……”

顿了顿，还是不忍心：“本王依旧还是会选择与你相遇，沉沦下去。”

心里有太多遗憾：“只是……”

“还有许多事，本王还没来得及与你做。”

“本王听人说，每年的正月十五，唯有城西集市的花灯节最是热闹，本王还从未与你一起共赏过那里的花灯船影。”

“本王想你一定会很喜欢！”

……

还想试着再继续说下去，然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

“早知你会离开，本王之前便应该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如今，惟愿你在你的世界里，时光静好，岁月无忧！”

一念至此，仿佛之前对她所有的不理解，她对自己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包括民间至今大街小巷上依然时有传闻，所说的关于衣府大小姐昏迷一年之后，忽然苏醒的那夜所发生的怪事，亦都已经释怀了。

静静的夜里，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就这样缓缓流淌，悲凄凄，情切切……

天快亮的时候。

整个世界复又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

伴随着厚厚的积雪上所留下的几行颇为清晰的或深或浅的脚印，城西衣府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叩响。

“这天还没亮呢，是谁在敲门呢？”

闻声，府里的小厮燃起屋内一盏烛火，赶忙起身，一边哆嗦着，一边打着灯走了出去开门。

伴随着“嘎吱”一声响，那小厮将手里的灯火高高挑起，映照在门外来人的脸上。

顿时张大了嘴巴，朝其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