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悲剑的光芒点亮楚河。
楚河之中,雷劫翻腾,地动山摇,一切事物几乎崩塌。
青衣仙尊浑身浴血,银发飘散,握住闻悲剑,如同千万年前握住锁神链。
闻悲剑下的脊骨蜿蜒,散发神性光泽。
剑身震动,楚河鬼哭千里。
霎时间,紫光更加刺目。
千迟奋力向前:“伶述尘!快躲开!!”
话音未落,凝聚在楚河顶端的雷劫,势如破竹般落下,黑云压地,血河蜿蜒。
轰隆———
天罚之下,活物尽灭。
螭温运起灵气,想为重伤的伶述尘抵挡几劫。
天罚雷劫过于强悍,震荡的气流逼得人都无法靠近半分。
伶述尘紧紧握着闻悲剑,阖目。
苍白的唇角却勾着一抹笑。
闻悲剑不断悲鸣。
又一道雷劫落下,他半边身体几乎残缺。
雷劫又在酝酿,似乎要万剑箭齐发。
他在等。
等待所有雷劫的落下。
等他…摆脱天道的控制。
神识之海的冰川已经完全融化,而他的情,被藏在凤目中,藏了千百万年。
他是阿伶。
是鹿羲梧的阿伶。
神庙长跪,他以躯体承接天道,才换回她一缕残魄。
此后千万年里,他在三十六重天中,孤独地等待。
他辗转千年,寻到了“沉凰木”,一刀刀纂刻出来鹿羲梧的模样。
她弯弯的眼。
她散落的发。
最后一刀落下时,他看了良久。
木偶虽与她相似,却怎么也不像她。
他本想一把火把它烧了,但是在动手时又生生停住,神色复杂地看着没有生气的木偶。
罢了,只要像鹿羲梧,他总归是要怜爱一些的。
况且,它还得替鹿羲梧蒙骗天道。
伶述尘赐了她“兮雾”的名字,将她养在三十六重天。
他记得,他在天战上,削掉了鹿羲梧一缕发。
他便用那一缕银发,幻化了成玉镯,用自身的灵气,养着鹿羲梧那一缕可怜兮兮的魂。
鹤舒寒也养着鹿羲梧的魂。
浑浑噩噩等了千年,他一直在等。
因为身躯承接了天道,他时常会忘记关于鹿羲梧的一切,关于那一段在妖域的记忆。
他不想忘记。
他也不能忘记。
徘徊楚河千万年,只要有忘记的趋势,他便强行破除天道的控制,用疼痛,让自己的刻骨铭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碎魂验身的那一日。
紫光雷电下,少女的脸庞。
他抬手暗中替她抵挡了天罚。
她昏迷前说:“伶述尘…”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弯起唇瓣,眼中痴狂。
她终于回来了。
*
天罚雷劫持续着。
鬼沼的破口处,邪祟涌动,发出骇人鸣叫。
千迟和螭温用尽浑身解数也冲破不了强悍的天道之力,只能硬生生看着伶述尘被雷劈得气息奄奄。
青衣少年身躯挺直,怀中紧紧护着剑。
闻悲剑——妖神鹿羲梧的脊骨。
螭温握着银枪,枪花阻断邪祟,语气焦急:“煌尊,再这样下去,仙尊大人会死的!”
千迟眼眶发红,强行破阵。
天道之力将他劈开,他如纸鸢般飞出去老远。
螭温心中一惊,飞身接住千迟。
“煌尊,你就没事吧?!”
千迟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摇头。
天罚雷劫已经在继续。没有闻悲剑的镇压,鬼沼之中的邪祟有冲破封印的势头。
周遭天色浓黑。
恍惚回到神战上祟神虐杀凡人的那一刻。
千迟握住螭温的手:“按照计划行事!不能功亏一篑!”
螭温抬头望去,见南北方向已经汇来灵气。
是北域的鸢鹫和南域的峰斛。
三大神山为卯点,镇压着鬼沼。
如今,只差白鹿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