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宴都旧人熟稔的口吻气了一遭,黑夜的浓稠血色仿佛都淡了下来。
走时人死亲葬的沉闷气氛渐渐消散,只余思念。
思念儿时的相聚打闹,宴都的习武学徒时光。
谢徐行的这封信仿佛凛冬之际的碳丝,发出星星火光,温暖黑夜行路人的心窝。
卫宴时温声问:“皇兄的病怎么样了,谢丞相有没有提?”
卫十五道:“回主子,丞相大人说尚可,让您不急着回都,他说南地的异动牵扯都城,先把南地之事解决再回都也不迟。”
这就是知道了他在回都路上遭遇了行刺之事,要他彻查,甚至这件事牵扯到宴都朝堂。
虽然早有猜测,但谢徐行这封信就像是行刑时丢的杀令签,堂而皇之地告诉他宴都的天也在变。
他得有破南地之变的能力,才能有回都辅佐君王的权力。
……
宴都。
某茶香四溢的暗室,男人坐在桌案前捣弄茶水,他左手提着右手的宽袖,杯盖顺着热气轻轻拂动白玉杯里的茶叶。
案前跪匍一个玄衣男子,他微抬头唤道:“主人……”
“嗯?”男人拢了拢袖子,漫不经心应了句。
“主人,”玄衣男子被他这不轻不重的鼻音吓得不敢再抬头,“任务失败了。”
男人没抬眼,端起白玉杯盖在鼻尖轻嗅了下,淡笑道:“雾一,这杯是好茶,你要尝尝?”
雾一身子哆嗦了下:“主子,这不合礼数,属下不喝,谢主人。”
“碰——”
杯盖被重重放下,里边的茶水飞溅到案桌上,男人抬手细捻手上沾染的水渍,语调不急不缓:“一个重病半年之久的人,你们都解决不了,的确不配喝这杯好茶。”
“主子饶命。”
越是这样轻声细语的话,越让人惶恐,雾一用力磕头道:“主子,那淮南王本就身手不凡,他身边的墨衣卫个个也是武功高强之辈。
下边的人买了数百个杀手都将其逼落掉至悬崖,谁能想到他的命那么大,修养了十来天还能反过来侦察追杀他们。”
“所以,”男人轻抚白玉杯盏边沿,抬眼淡淡看向他,“是你们太过无用还是他们太过厉害?要不再换个雾一?”
“主人……”
雾一颤着音唤了声,这个位置换来换去,如今轮到他,他才知道直面男人时心中的恐慌是多么得大。
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不能有狡辩之词。
有也没用,前几个“雾一”就是这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