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清瑶迎面走来,一根筋的张凯旋没觉得如何,李丰毅和刘文祥倒是有点心虚的避开了萧清瑶望过来的视线,垂首作揖对萧清瑶行礼道:“臣(刑部李丰毅、京兆府刘文祥、内廷禁卫首领卫尉张凯旋)见过郡主。”
“见过各位大人。”
萧清瑶皇族宗室爵位是正一品,不管是按照前朝的品级还是后宫的规矩,能让她行跪拜礼的,已是屈指可数,她倒是可以坦然接受这些大人们行的全礼,但她也没有太把这个爵位当回事,依然对所有人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也不过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她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大人的微表情,在众人主动退至左右礼让萧清瑶先走的当下,张凯旋却突然开口唤道:“郡主!”
“张大人有何指教?”
“听闻郡主大义,阻蛮族,杀流寇,救百姓于水火,还望郡主与下官同心,护佑大昭。”
萧清瑶回头看他,浓眉大眼十分周正的中年大叔模样。
她知道这位张大人,是继晋王萧文滔后接管内廷护卫工作的近臣,萧文昭的近臣。
出身草莽、心直口快的大老粗,曾经被萧文昭招安,心甘情愿跟随萧文昭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对萧文昭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是自然,定与大人勠力同心,护佑大昭。”
张凯旋得到想要的承诺,便没再废话,郑重的朝萧清瑶行了一个军礼,躬身退至右侧等她离开。
萧清瑶从其他大人的脸上一扫而过,跟着汪顺来到御事殿。
殿内只有萧文昭一人,他没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而是立在殿中央,仰头看着殿前悬挂的匾额,匾额以金字书写,四周雕有群龙戏珠图案。
匾额上书‘建极绥猷’,是先皇登基当日,亲自执笔写下的。
萧清瑶正要跪拜请安,倒是萧文昭先说话了,“让你代替我巡游。”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这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而不是以身份压迫她不得不答应。
虽然对她来说都一样,只能有唯一肯定的答案。
没等萧清瑶回答,他又继续道:“刚才太医院来报,太子的伤势并不会伤及性命……”说着,萧文昭转过身来看她,“只是脸部烧伤,容貌被毁,这辈子与储君无缘了。”
萧清瑶猜到了,但是这句话由身为帝王又是父亲的萧文昭说出来,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有言传身教,家学渊源,又是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登基为帝,萧清瑶倒是能换位萧文昭的处境。
即便是这样,这个由血骨铸就的王座依然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至高的权利确实迷人心智,亘古不变。
是了,当人留下足够的遗产,对簿公堂就是大概率事件。当人留下一个国家,基本就只有一个孩子能活到最后。
身在权力中心,皇权倾轧,灭绝人性的你死我活,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她其实能理解所有人的,立场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