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来时我发现大家的样子都有些奇怪,基地内的气氛也比平常紧张多了。 这不是我的错觉,因为他们竟然没给我吃药! 一般数据记录跟身体检查的事情办完后,如无别的事情要做,我都会服用药物帮助入睡的。可是今天实验人员就那样把我晾在一边,也没说待会是不是要干点什么就跑了,而我又一点都不困,害我只能坐在床上无所事事,或者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不过躺我躺多了,能坐着的话还是坐一会吧。 至于他们做的事么……在我看来倒是跟平常相同,看不出来有哪里不一样,但他们工作中时不时就与附近的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因为身上的各种线材限制了活动范围,碍于这点,所以我即使不睡觉不能下床,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有一定难得。 我每天就醒來就那么一段时间,而实验人员又是轮换的,还会有人事调动,有旧人离开的同时亦有新人的加入,所以我能叫上名字的人不是太多,好不容易看到个相熟的人走近,我便赶忙喊住他问了一下。 “啊,那是因为彭哥列家族的人来了,好像是打算跟我們合作,BOSS还带他们参观基地呢。” 我听到后兴奋地问:“真的吗!那白兰先生会不会过来这边?” “或许会吧。”随意地回了句后,他忽然眯起眼睛看着我,还戳了一下我的脑袋,“不过你就别乱想了,还是好好休息吧,白兰大人今天忙着呢,可没空理你的。” 我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好好保护着,“可是你们又不给我药吃,哪里睡得着啊。而且啊,说不定白兰先生会路过呢!我隔着玻璃挥个手也可以吧?” “白兰大人会不会经过我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个药也不行了,要再改良……”他顿了顿,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好一会才看回来,“所以啊,你要是想活久一点就乖乖地主动休息,别让我们的心血白费了。” 说到这个份上,我无言地点了头。 临走前,他似是想要拍拍我的头,不过我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的手便只能放在我的手上了。 我是小时候白兰先生从我妈妈身边带来这里治病的。 隐约记得当时我未满五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某天起爸爸便忽然没再回家,一直都联络不上,而我又突然生了场大病,下不了床。这时妈妈每天都在想念着爸爸,担心着我,没一天不哭的,整个人非常憔悴。 妈妈还为我跑了许多家医院,找了很多有名的医生,但他们统统都表示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更别说治好我的病。 后来妈妈看着我日渐衰弱却束手无策,而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捱不过去的时候,白兰先生出现了,他轻易地就让我轻松了许多,一点都不辛苦,我跟妈妈都非常惊讶。 不过白兰先生说,这只是暂时的治疗法,并没有完全根治,药效过后我还是会再难受起来,要是想完全治好我的病,只能跟着白兰先生离开,而且只能我一人跟着他走。 妈妈虽然很不放心我一个人跟随白兰先生离开,但知道把我留在身边也活不过季节变更,便将我交托给他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白兰先生是黑手党的首领,在医疗方面也有一定研究,要把我带回去他的研究所才有机会治病,而我妈妈作为一个普通的教师,总不好跟着加入黑手党。 他不收我妈妈任何治疗费用,唯一的要求是要让我配合实验。因为我的病很罕有,他们也需要再做深入研究。 不过本来连治疗法都没有,有的话风险也很高,就跟实验差不多,能多活十年已经很不错。 虽然失去自由,但要不是有白兰先生,我现在根本不会在这里。 正当我打算乖乖地按照吩咐躺下来休息时,白兰先生忽然带着数人走了进来,我马上睁大眼睛坐起来,“白兰先生!” 白兰先生对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继续工作后,他回头对我亲切地笑着说:“呀,小莉亚。听说你前阵子身体状况不太好,但今天看起来脸色不错啊。” “是的,谢谢关心,已经好很多了。”说着,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白兰先生身边的几位。 尽管他们每一个我都不认识,但三人当中两人都没有穿着我们这里的制服,剩下的,估计是白兰先生的直属部下。那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人站在前面,笑容非常温和,他后面那位却是一直摆着黑脸,看上去很凶的样子。 想必他们就是刚刚听说的,其他家族的来客吧。 “那么,白兰先生这次来是为了……” “这位是来自彭哥列家族的来客,他们的首领泽田纲吉君。”白兰先生向我介绍后,又说,“纲吉君他啊,总觉得我是个很过分的人呢,所以在担心我会不会利用小莉亚做些不好的事情,非要亲自来看一眼。” 白兰先生笑眯眯地说,完全不介意自己被怀疑。 但我不同,我不希望白兰先生被误会。 “不是的,白兰先生才没有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白兰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那个笑容很温和的男性听到我的话后没马上回应,特地弯下腰与我视线持平后,才不慌不忙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向白兰先生投去目光,他点头后我才答:“伊拉莉亚·格雷科。” “那么伊拉莉亚,你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彭哥列的首领依旧笑得温柔,作为首领真是一点气势都没有,跟白兰先生完全不像。 我对这个人不太有好感,因为他竟然怀疑白兰先生,可对上他那张温和的脸我又完全不会来气,只好扭头不去看他,不然心情太复杂了。不生气不好,可对着那张脸闹别扭,我又会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只是因为生病了在治病。”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后,我冷淡地说。 “你这小鬼,面对我们十代目……” 彭哥列的首领身后那个很凶的男性像是被我对他们首领的态度惹怒了,本想走过来说些什么,但彭哥列的首领在后来阻止他了。 我害怕得很,下意识在床上往后挪动一些。 “狱寺君,没关系的。” “是的。失礼了,十代目。”说着,那人还狠瞪了我一眼。 白兰先生绕到床上的另一边站在我身后,双手搭到我的肩膀上。 “纲吉君,能让你的部下不要太欺负我们的小莉亚吗?她还只是个孩子,这样太可怜了。” “白兰先生……” 可白兰先生这样说了,彭哥列的首领也没有去斥责他的部下,那人还冷哼了声别过脸。 他反而是对我说:“抱歉,伊拉莉亚。狱寺君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能原谅他吗?” 那男人看到首领替他向我道歉,表情更是比之前更凶狠。 我不得不服软,“我……又没生气。” 没一会,我身后的白兰先生说:“好了纲吉君,也差不多该走了吧?小莉亚也是时候休息了。” “对呢。” 彭哥列的首领在回应了白兰先生的话后,最后一次看过来我这边,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伊拉莉亚,我想在最后想向你确认一下,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自愿来到这里,自愿接受这种治疗的吧。” 于是我便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回答。 “是啊,我是自愿来到这里,自愿接受这种治疗。” …… 我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身边一个孩子,看着他骨碌骨碌地滚下床撞上柜子,我赶忙下床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蹲到他面前,“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旁边。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头?” “当然有事!蓝波先生的糖碎了!呜呜呜……要、忍、耐……” “真的很对不起啊蓝波,不过人没事就好,糖我再给你买吧。呐?” 蓝波马上破涕为笑,“真的!佑夏说到可要做到,蓝波先生要那──么多的糖果!”他用他的小手臂比划着,抬起头与我对眼,不知道怎么的就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佑夏你的脸……哈哈哈哈哈!” “哈?我的脸怎么了?”我赶忙找镜子,想来房间内未必有,便出去找洗手间了。 出去时正好遇到房间主人的他,连他也在看到我后喷笑了。 “堂本你醒……噗,哈哈哈哈!” “喂,到底是怎么了啦,你们笑什么?” “很……那啥的脸,你还是去照镜子自己吧。” 于是我管不了太多,马上就冲进去洗手间,看到了张布满黑色墨水的大花脸,上面划上了各种东西,前额还写了个肉字。 在这个家中,会做出这种事的……似乎就只有一位。 还好用的不是油性笔,多洗几次总算全掉了。洗了脸后我赶忙回去找当事人算帐,就看到他就拿着笔在纸上画画。 这时他倒是懂得把笔用在适当的地方。 我走过去问:“蓝波……我脸上的就是你画上去的吧?” 果不其然,蓝波听到我的话后不敢与我对上视线,明显是在心虚。 “才、才不是我,蓝波先生这样乖巧,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佑、佑夏你别乱说。” “姐姐不生气哦,蓝波要是乖乖承认的话,我再给你买章鱼烧。” “真的?真的会给我买章鱼烧?” “嗯,姐姐不骗你。” “对啊就是我画的,是不是画得很好看?蓝波先生是天才!太厉害了!” 既然当事人都爽快认罪了,自然得好好教训……不对,是教育一番。 这次对象是我还好,日后要是对狱寺君或是其他人这样做,看别人会不会不打死他,所以我已经算是非常温柔的了。 完事后,蓝波苦着脸指着我,不服气地说:“佑夏你骗人!明明说不生气的!” “对啊,算完帐就不生气。” “……除了妈妈以外的女人果然很可怕。”蓝波小声嘟囔着,又问,“那章鱼烧呢!这个不能不算数!” “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恶作剧就买给你。” “嗯!那你记得买,蓝波先生等着呢!” 转身后我发现纲君就站在房间外面,不知道怎么不进来,闪闪缩缩的样子,看着有几分像刚刚的蓝波。 “怎么了?” 纲君还避开我的视线,“不……刚刚你的电话有过来电,你待会回拨一下吧。” 说着,我接过了他给我的手机,睡前我好像借了给蓝波玩游戏。 我马上打开通话记录查看,看到最近一次通话是一小时不二君打来的。 然后重点来了。 为什么,手机会显示有五分钟的通话? “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