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的吴主任没了声音，现场气氛很尴尬，谁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杜，现在你们产量一个月能完成几套？”
张局见气氛很僵，赶紧抓着吴主任的那名手下追问着，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就不得不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月球上的工作人员没有足够的出舱服，那是会严重影响月球采矿进度的。
“五……五套，这是计划内的速度……扩产任务前两个星期才下来，我们刚刚做了增产计划……”
小杜赶紧伸出五个手指，并且着重表明这是此前安排的进度。
张局听到这个数字也有些蛋疼，五套看似很多，但压根不够用，三十七名深潜员目前第一批八名已经上去了，据月球上的航天员反馈，深潜员们对月球工作很适应，特别是出舱工作方面，几位长期从事重装潜水的的深潜员穿着一百二十公斤的服装在只有蓝星六分之一重力上的月球感觉比在水里都轻松！
这完全属于专业对口的无缝衔接！
深潜员们的到来不仅解决了航天员人手不足的大问题，也解决了长时间出舱工作的值守问题，属于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不过频繁的出舱自然带来出舱服的急速磨损，特别是脚部的鞋底和脚踝部分。
这个不能责怪这些深潜员，因为在水底工作时，他们穿着更沉重的重装潜水服，腰间还要悬挂压在水底的配重铁块，双脚为了重心的稳固，重装潜水服的鞋子直接就是一双厚重的铁鞋，这导致他们在水底走路的姿势不是常人抬脚踏步，而是类似于拖着腿脚行走的拖步。
多年这样工作的状态造成了他们的肌肉记忆，穿着出舱服在月面行走时也习惯性的这样拖步行走，势必会加速鞋底的磨损，和大量月尘被搓起后吸附在脚踝一带。
想改变他们的走路姿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得了的，再加上本身航天服就70个小时的工作寿命，小心维护也能突破100小时，但时间再长……
万一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每个月只有这点产量根本不够月球上的消耗。
只是出舱服因为关系航天员在舱外的生存问题，它的生产工序多、工艺要求高，一套出舱服从第一块内衬材料开始，到最后完工需要无数道工序，这使得它的制作极为耗时。
这也就是为啥章成铭发火的原因之一，哪怕你没有任何改进，能把工艺流程简化，消耗工时降低下来……
这特么的都是大功一件！
“小章，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我亲自监督，能在一个月内，将产量拉到十套！！”
张局见状也没办法，但娄子是自己手下捅出来的，他只能自己顶上去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章成铭没有搭话，大拇指顶着太阳穴似乎在想着什么。
看到他没说话，张局有些着急：
“你放心，我来调集人手和经费，这事是我们的锅，哪怕是今年少发些奖金，也不会耽误你向BOSS答应月球采矿的事！”
张局以为章成铭是担忧经费的问题，毕竟一套出舱服平时就要三五千万的成本，如果这样不计代价的赶工加速，那只会让成本直线上升！
一套出舱服具体造价不管是赛里斯航天局，还是鹅毛熊生产的出舱服都没有具体公布数字，因为出舱服一直以来都是批量式的生产，一次生产一批，然后用很久直至损坏后淘汰。所以外界猜测，一套出舱服的成本在三千万到五千万不等，甚至传出过第一批出舱服的单件成本甚至超过一个亿。
这是因为不仅要算上最初的研发成本，还有后续的改进的研制成本，更要算上消耗的材料、批量采购的半成品材料、高标准的配套零件等等这些成本。
有些东西又不断的在更新替换，例如维生设备的循环水泵，之前采购了五十套，但下一批次航天服突然改变了内循环的方式，让内循环更加的高效降温能力更强，可原本剩下的水泵就不能再使用，那么只能放弃前面的产品转而重新采购新水泵……
而航天级产品虽然品质高，但也代表着价格极为昂贵，因为这些产品要求贼变态之外，需求量……也特么的不多。
还是拿那个水泵举例，生产单位接到研发任务，花了10万块设计、开模、调整最终完成成品，但出舱服这玩意又不是几千上万套的产品，航天局那边的订单……50套就已经顶天了！
然后航天级产品的验收又极为变态，送过去50套会拿出10%甚至30%的成品进行测试，只要测试品其中一个出现问题，那就整批都不能使用！
之所以那么严苛，这都是国内外航天史中无数血泪的教训，一个毫不起眼价值不到几分钱的密封垫圈的失效，导致当时价值12亿刀勒的挑战者航天飞机和七条人命瞬间消失。
所以工厂在生产过程中，自己出厂检测时也会抽选很多来进行测试，如果连自己抽检都不合格敢送过去吗？
如此一来，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工成本以及反复试制的消耗成本，这块的消耗也是钱啊！！
所以别看航天局只订购50套，但为了这50套，研究生产单位实际上可能几十万的成本就打出去了！
而这些成本，以及利润都要打到这50套水泵里面！
这样一算下来，50套小小的水泵，一个平均价格就是一万！
所有搞过生产的工厂老板都知道，消费品不怕量多，产量越大越便宜，因为前期的研发、开模，甚至为了产品生产线重新研发的生产设备的投入成本都可以被后续越来越多的产量给冲抵拉低。
但最怕的就是这种定制款的产品！那个属于产量贼低，又不能拿出去批量使用和销售的玩意！
现在的出舱服别看需求量在增加，但它从上面的软硬材料到内部的各种零件，真没有几个是属于那种成千上万批量生产的流水线产品，成本依旧降的不够多！
而且如果还要加急生产，那么就意味着下面无数下游零件生产单位也要追加成本的让工人们加班加点的赶制出各种零件！
这些加班费也要算入最终成本里面的！
所以张局也没办法了，哪怕是因为这件事，有人要摘帽子，有人要承担责任，多出来的成本影响到考核甚至是很多人的年终奖金……也得要先把这件事给啃下来才行！
看到张局如此表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消极怠工惹了多大麻烦的吴主任微微的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也听出来了，张局话语中，特别说了‘不耽误你向BOSS答应月球采矿的事情’……
这个BOSS是谁？体制内的人都知道是谁！
在体制内多年，他知道，这多出来的成本会有追加的款项来平这笔账，但是总要有人为此担责任挨板子。
想到这，吴主任已经能感受到身边小杜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因为他的缘故，整个部门的所有人也会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受到一定的牵连……至少，今年的年终奖没了！
（注：这里估计会有人吐槽，但有些事还真就这样）
“你这么干也只能解决一时，但依旧解决不了后面换代的事！”
终于，章成铭不再沉默，只是他一开口就让现场的人心沉了下去，看来……这事还没完啊！
不过章成铭并没有继续骂人，而是向张局提出一个令人意外的请求：
“张局，借你们的内部电话用一下，帮我联系一下总装后勤的胡将军。”
作为航天局，肯定有着专门的内线电话，章成铭径自到隔壁房间里不知道和那位胡将军说了些什么，大概五分钟后，章成铭结束通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向所有人说到：
“还有什么内容要交流的趁着现在赶紧说，一个小时后，没有签署绝密级保密条令的人员离场！”
一个小时后，有人注意到，现场外面来了一队军人，正在往下卸着一个用帆布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张局，这位……小杜，他还会负责出舱服的事情吗？”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场的年轻人小杜突然被章成铭叫住，然后询问着张局。
“会，他一直负责出舱服的生产工作，在这方面，他非常熟悉整个流程。”
张局点点头，表示这人是可靠的，他明白章成铭的意思，吴主任已经凉凉了，但是他的手下没有主观的过错，留着……将功赎罪总比就这样废了要好。
“让他升级保密协议。”
航天局内部就有保密局的工作人员，很快，一份绝密级保密协议出现在小杜面前，在工作人员宣读了绝密级的注意事项后，小杜宣誓签下了这份保密协议，他知道，从此刻开始，他负责的工作机密程度升级了，作为代价，他去任何地方都需要提前进行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