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目光睃寻某人的身影,穿廊风吹开杨柳,却见夏毓立在水榭边,悠哉悠哉地给水池的锦鲤投食。 任平生暗地里不止一次白目过他!他们在外头卖命,夏毓倒好,整天赏鱼逗鸟,什么事也不上心的模样。 “怎么?”夏毓头也未抬,只瞥了一眼水池上的倒影:“脸那么臭?” “殿下,抓了一个奸细,怎么处置?”任平生显然懒得回他,整个霜城遍布他的眼线,哪里需要他解释。 “不送去十三春吗?”夏毓仿佛与他商量的口气。 见任平生不言不语,夏毓转过头冲他戏谑一笑,目光落在他肿起的左脸,他还故作惊讶!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细细观摩,偶尔发出啧啧啧的喟叹:“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小心,挨了我的一顿胖揍?” 任平生撇开头,目光有些厌弃。“殿下,奸细没死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十三春!我们牡丹卫照样可以逼问些情报!何必假他人之手!” 夏毓舀一勺子下去,那些鱼儿被他的饵料吸引了来,蜂拥而至。 任平生望着远处的风水轮,转了三圈左右,如夏毓还不开口,说明他已经默许他的行为了。 得了默许之后,任平生舒了一口气:“殿下,从前圣上就不信任你,现在又削了你在十三春的权,难不成日后牡丹卫做事,都要听那位一声号令吗?” 夏卓的到来明显挤掉了夏毓在悦司的地位,他虽然是个跛子,但是心思缜密,又是□□。一想到那时候受的气,任平生就一脸阴霾! 夏毓还是沉默不语,手里的活没停。 “你看,”一只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移向池面,夏毓说道:“看到那只翻了肚白的鱼了吗?我每次喂食,它都争先恐后,但凡同伴要分一口,它就甩着尾巴赶,贪心不足,死相难看!” “……”任平生皱着眉看他,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啊!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却听得一个牡丹卫通报:“太子殿下在承阳阁等候。” “这个时候……”任平生看向夏毓,不料夏毓也看向他。 承阳阁里,夏贤好整以暇地喝着雨前龙井,一看夏毓不紧不慢地走来,他不由自主地寻找任平生的身影。 “参见太子殿下!”夏毓笑着给他请安。 夏贤示意他落座,又说到:“好你个夏长悦,看来本宫的命在你眼里无足轻重了是吗?” 夏毓失笑:“殿下此话怎讲?” “你的属下阻止卓王救我,险些害我丢了性命!” 夏毓只低头噙茶,一言不发。 “现在我要把那个人抓去十三春受审!陷害皇亲国戚,绝不轻饶!”夏贤厌恶牡丹卫,除了牡丹卫血腥,更为重要的这支横行霸道的机构,是只听命于夏毓! 就在此刻,牡丹卫忽然回来禀报说:“女子进了勾栏!” 夏毓皱眉,转过头笑对夏贤解释:“殿下,前不久我们发现一个风鸣奸细,这女子可狡猾了!能否容我与手下说两句呢?” 夏贤自是默许。 于是夏毓对牡丹卫说道:“就算她上天遁地也要把人抓拿归案!” “可是……”牡丹卫又说:“今晨,她在勾栏妓院被太子带走了!”“放肆!太子殿下就在你跟前……”夏毓喝住他,质问道:“你所言非虚?” “属下不敢诳语!” 夏毓缓缓回过头来:“殿下,您去那么脏的地方做什么?” 气氛一时冷凝,夏贤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反被夏毓摆了一道!更让他感觉到一切尽在夏毓掌握之中的后怕!他随即当场否认:“本宫不曾在宫外带什么女人!” “都听到了吗?殿下不曾带过什么女人,还不去把冒充太子殿下的人就地查办?去!写一份折子,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上报皇上才行!”夏毓说。 听说要上报,夏贤忙不迭的阻拦。“这件事情自然可大可小,但本宫也是有雅量的人,不与他们计较了!” 夏毓笑笑:“那既然这样,咱还说回那件事?殿下要处罚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任总督向来秉公办事,失去他相当于断我右臂,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移送十三春的,不过命他在太子殿下面前跪上一跪是没问题的……” “那也行!”夏贤冷冷一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了他一条小命!”无缘无故像是承了夏某人的一个“人情”一般,态度软化下来,夏贤暗骂自己委实中了邪! “殿下宽宏!只有亲自去殿下府上谢罪,得显他的诚意!” 于是二人红口白牙的胡诌八扯一番,夏贤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