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多少银子回答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说话的正是沈靖。
他见沈葭迟迟没有跟上来,便折返寻找,一看这个场面,沈靖便知道这个谢小娘子又在给他找麻烦,原想着不闻不问给她个教训,但听到那个龟奴对她出言不逊,他又不自觉的涌起一股无名火。
沈靖腾起一脚踹在那龟奴的胸口,面颊上带着寒霜:“带上你挨的这一脚,一并说个数吧!”
那龟奴被踹翻在地,干嚎了几声,正要开骂却听那声音十分熟悉,一抬头瞧见沈靖的面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沈小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将军绕过小的吧!”
玉兰花一般的姑娘原本心存感激的看着二人,直到听到“沈小将军”几个字时,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
沈靖随意的从腰间摸出一千两的银票抛给那龟奴,道:“这够买你们院里十个姑娘了,放他们姐弟俩走!”
龟奴捧着那张银票感恩戴德叩谢,姐弟二人也跟着低头叩首,谁也没有瞧见那女子握着弟弟的那只手在隐隐颤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滔天恨意。
冯葭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宵禁之前出了城门。
行至半夜,大家都有些人疲惫,于是一行人在官道旁边的一处客栈歇脚,冯葭快速的吃完了一碗牛肉面,一转头见沈靖站在月下发呆,不由的走过去。
“今日是上弦月。”沈靖并没有看她,维持着望月的姿势喃喃道。
冯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银月如勾,确实是上弦月。
大抵是月色太浓,勾人相思,冯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不见数月的沈靖忽然翻墙进大理寺找她。当时已经十三的沈靖褪去了儿时的青涩,开始有了少年郎的雏形,他比上次见面时黑了些,瘦了些,也高了些。
他坐在大理寺高高的房檐上,曲起一条腿看她,像是在同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这几个月我和舅舅去了西北,冯葭,你去过西北吗?那里气候干旱,遍地都是黄沙,与京城的繁华完全不同,若有一日你想去,我陪你去看如何?”
“听闻这几个月你又破了几桩奇案,想不到吧,你的名声已经从京城传到了千里之外!”
那夜他喋喋不休了许久,大多是他在西北的见闻,直到上弦月挂满树梢,少年才低低的道:“冯葭,听闻你要成亲了......跟那个丞相府的谢子麟?”
“那谢子麟有什么好,他父亲便是出了名的古板迂腐之人,想来儿子也定然很是无趣之人。”
“而且这谢丞相子女众多,府里定是鸡飞狗跳,你去那儿便是被捆住手脚,你不是同我说最想要自由的吗?”
“若是你再肯等上几年,等上几年的话......”
沈靖看着那晚的月色,终究是没把话说完。
......
“今日的一千两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十三岁沈靖与现在十六岁的沈靖慢慢重合,冯葭说道。
“不必。”
“我并不喜欢欠人恩情。”冯葭道。
沈靖终于转过脸:“我亦不喜欢。”
“什么意思?”
沈靖道:“我听闻王家灭门案的真凶是你找到的?而且仅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冯葭点头。
沈靖忽然开口,眼神有些飘远:“很多年前我曾经受过一个人的恩情,但那人却因为一个案子丢了性命,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你想委托我查案?”冯葭眉睫微微一跳。
沈靖摇头:“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将来的你,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想让我把案子委托给你,你就要经受住考验,眼前就有个很好机会。”
“如果你能靠自己平安在谢府里立足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帮我查案,那一千两便是定金。”
“谢兰昭,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