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邓乐伶学员的身份,今天本来不够格登台演出,但她天赋实在太高。
三天学会一折《辞郎洲》,九姑娘白雪仙当年也就这样了!
因此大锣鼓的团长不仅让她登台,甚至还准备演出结束就签下邓乐伶,将她捧成新一代粤剧名伶。
但她好像一点也不珍惜这个机会,现在接了個电话就准备离开。
“阿伶,嘉英说得没错,你现在走了很可惜的。”
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女演员,也顺着罗嘉英的话头劝说,又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团里现在不少姑娘都想顶替你,不要让人抢走机会呀!”
“那就请她们替我吧。”邓乐伶笑了下,无所谓的说道。
她对出名没有太大兴趣,只是觉得在台上扮演不同角色比打麻将消磨时间有意思,至于上不上大舞台没什么意义。
何况粤剧赚不了钱。
强如雏凤鸣,排练一出《帝女花》的大戏,票房总收入才堪堪过百万,远不如一部扑街电影。
邓乐伶爱利多过名,翟远一部《盲女》给她的分成,就足够普通粤剧演员一整年的演出费。
最重要的是,翟远现在受伤住院,不知道严不严重、要不要人照顾。
想到这里,她更没有犹豫,直接就往戏院外走去。
年长的女演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惋惜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珍惜,我们以前为了登台,还要陪团长睡觉才有机会。”
罗嘉英听她说得这么直白,忍不住笑出声。
接着也慨叹道:“现在这个年代,年轻人听戏的越来越少,大家进戏院都是买票看电影啦!我有时候都在考虑转行,可惜没有门路,否则一定试下拍电影。”
“挑!你看下自己那副衰样,头发都快掉光,还拍电影?”年长的女演员半是调侃的对罗嘉英说道。
罗嘉英抓了抓头发,一脸苦恼。
最近脱发的问题确实越来越严重了,要找个中医调养一下。
……
邓乐伶赶来社区医院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
推开病房房门,翟远侧卧在床上,已经阖眼睡了过去。
赤着上身,后背缠着一层层绷带,即便闭上眼,眉头仍轻轻皱起。
邓乐伶莫名觉得心慌了一下。
还好,还有呼吸。
她轻手轻脚走到病床边,扯过张圆凳坐下,单手托腮,近距离看着翟远。
心想,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确实挺顺眼,可怎么一张嘴就跟个老油条一样气人呢?
邓乐伶见到翟远这张还有点青涩的脸,才能想起他的年纪,隔着电话交谈的时候,她始终觉得对方跟自己是同龄人。
怎么才只有十七岁呢。
邓乐伶咬着嘴唇,看着翟远睡熟的脸庞,心中怅然叹口气。
她伸出根手指,轻轻触碰到翟远皱起的眉头,揉了两下。
然后手指又往下滑,摩挲过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咬伱信吗?”
就在邓乐伶葱白一样的手指停在翟远下巴上的时候,那个令她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跟流氓一样。
翟远翻开眼皮,瞪着一对生无可恋的死鱼眼:“我都睡着了你还骚扰我,是不是你妈咪大家姐来的时候,欲望会强烈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