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安和试探,好似站在她面前的,是三年前那个雨夜出现在她院子里的谢清池,而不是如今威风凛凛的燕王。
谢清池放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地推门离开了。
姜渔松了口气,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曾经被她那样羞辱过,如今他站在她面前,这番姿态又是做给谁看?
可话一出口,姜渔就后悔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姜渔承认,自己只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和亲的旨意传来,尽管她知道谢清池与她之间的恩怨,却还是费尽心思的想活下来。
她怕死。
胡嘉守在门口,本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既然燕王已经进去了,他守在门口是不是不太合适?可犹豫间,又听见房里不时传来声响。
听动静,好像不是很愉快。
于是胡嘉立在门边没有走。
几刻钟之后,谢清池从房内走出,神情肃然,面上无一丝笑容。
坏了,新夫人惹燕王生气了。
他就知道,这位新夫人是不受燕王喜欢的。唉,默默地在心里为新夫人叹了口气,他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提点一下新夫人身边的婢女才好。
她是叫什么来着?对,青栀。
瞧她哭的那样伤心,胡嘉又有些不忍心。
若他真同她说了此事,恐怕那小丫头要担忧的睡不好觉了。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清冷的月光将小院照得透亮,谢清池立于院中,胸膛因怒气未消而剧烈起伏,姜渔那句话犹言在耳。
“谢清池,你会杀了我吗?”
不回头,他都能想象到那女人脸上的神色,定是惶恐至极,从他进入房间到离开,她脸上的惧意就没有消下去过。
她总在怕他,怕他什么?怕他会杀了她么?
谢清池真怕自己哪一天会压不住这汹涌的怒意而真的伤害到她。
若他真要杀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将她带回燕地,早在三年前,他就可以杀了她。又何必派人保护她的安全,大可在边境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流寇将她杀死。又何必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刚才进去就能一掌掐断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那样细,那样软,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碎。
谢清池脑中浮现出她方才躺在自己身下的模样,暴涨的怒气一瞬间戛然而止。
罢了,他同她生什么气。
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罢了。
更何况,他确实吓到了她,她那样胆小......又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唉,方才他一言不发的离开,恐怕又吓到了她吧?
思及此,谢清池倏忽一转身,大步朝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