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冷着脸的宜妃好像更好看了,就是妥妥冰美人的既视感。
清冷、疏离,遗世独立。
“无碍,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日后常来就好了。”
宜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客套话,安清竟当了真,之后连着好几日她都准时出现在了她的翊坤宫里。
一开始她还能勉强崩住,但时间一久就有难免有些松懈,尤其是安清还长了那么张无害的脸,一笑起来很容易就让人放下了心房,每每让她破功。
再说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严肃古板的性子,长时间这么端着她也累啊。
简直比她早年争宠都要耗费心神。
这日,宜妃终于送走了安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翊坤宫门口后,那崩得笔直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后身子一歪,直接趴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喜珠见状忙上前给她捏腰。
宜妃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生无可恋:“这都连着来五日了,她明日不会还要来吧。”
喜珠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回道:“应该会吧。”
宜妃哀嚎了一声,重重把头闷在了毯子里。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科尔沁的女人果然都是来克她的!
喜珠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明日五福晋再来,您就屋子里躺着,奴婢出去替您回了。”
宜妃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一提议,半晌后,摆了摆手:“罢了,万一她要进来侍疾……”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蓦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喜珠被吓一跳,“怎么了,娘娘?”
宜妃一脸凝重地看向她,“老五福晋这见天的过来,你说,宫里会不会已经有了闲言碎语,和德妃那时……”
喜珠神色凝重了起来,“不应该吧,您也没故意为难五福晋啊,和德妃娘娘那会可不同。”
想当初四阿哥刚娶福晋那会,德妃不知和四阿哥闹了些什么别扭,就见天地折腾四福晋,今日头疼明日胸口疼的,还点名让四福晋来侍疾。
这事当时在宫里闹的蛮大的,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
宜妃‘哼’了一声,道:“本宫和她自然不同。”
当所有人都是德妃啊,为了同儿子置气,偏偏去折腾儿媳妇,病歪歪的躺床上让人伺候,这不是糟践人嘛。
那样的她是真真瞧不上。
宜妃是一直都没想明白,德妃那种满肚子弯弯道道的谨慎性子,怎么就走了这一步臭棋。
搞得满宫上下议论不止,背后里可没少让人瞧笑话。
折腾了那么一通,除了和自己儿子更加离心外,还招了皇上一通责怪,莫非这样就痛快了?
“不行,这事本宫还是不放心,你出去打听打听,瞧瞧这宫里有没有什么闲言碎语。”
虽说这几日是老五福晋自个儿巴巴要来的,但外面的人不晓得内情啊,万一要以为是她在故意折腾儿媳妇可就坏了。
毕竟,这宫里可没有每日都请安的规矩,就连她们四妃,也都是隔三差五地才去给太后请安。
喜珠忙应了下来,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终于回来了。
宜妃神色着急问:“如何?”
喜珠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奴婢问了一圈,还让小林子出去打听了,宫里并没有什么风言风语。”
宜妃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可不想给旁人看了笑话。
“今日老五不是回宫了吗,你着人去把他给本宫叫来。”
胤祺刚从外地办差回来,一路风尘仆仆,先去了乾清宫找皇阿玛交完差,这才回了阿哥所。
只是,他连杯茶都没来得及喝,他额娘宫里的人就找来了,说是有要事找他。
胤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又匆忙赶去了翊坤宫。
“额娘,您找儿子何事?”
宜妃看了眼旁边的喜珠,喜珠轻点了点头,福身行了个礼后,便把这几日安清常来翊坤宫的事和盘说了出来。
“额娘是不想她来吗?”胤祺有些不明所以。
宜妃一噎,这倒霉儿子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啊。
这是她想不想的事吗?
喜珠见状,连忙上前解释,“五阿哥误会了,娘娘怎么会不想五福晋来呢,只是这宫里没有每日请安的规矩,娘娘也是怕生出些无端的流言,说咱们娘娘故意折腾儿媳妇。”
宜妃懒得和这个一向憨厚的儿子再拐弯抹角,所幸直接开门见山问:“老五,你可知你福晋为何每日都要过来?”
这总得有什么缘由吧,老五福晋到底想干什么,莫非她是故意想害自己被满宫非议?
只是,她这些日子瞧着那丫头很是单纯,应该没什么坏心眼才是。
胤祺迟疑了片刻,他想他大概是知道的。
只是这话到嘴边,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难以难以启齿了。
难道要说自己的福晋贪恋他额娘的美色,才见天的巴巴往翊坤宫凑?
这也太荒谬了。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宜妃脸色黑了下来,“不会真是你福晋故意的吧!”
胤祺忙解释道:“怎么会,额娘您误会了。”
他顿了下,不想让误会继续加深,只能选择如实相告:“她……只是觉得您好看。”
“什么?”宜妃一头雾水。
这每个字单独拆开她都懂,怎么连在一起都不懂了呢。
胤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敬茶那日,儿子见她总是往您那瞧,有些疑惑,回去后便问了她,谁知她却磕磕巴巴地说……”
“她说什么?”宜妃问。
胤祺扶额回道:“她说,您是她见过长得最美的人,她忍不住。”
宜妃惊得长大了嘴,半晌没回过神来。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久久无语。
“你别不是为了护着你媳妇,故意胡扯的吧。”宜妃狐疑道。
胤祺眼底闪过丝无奈,“额娘,您好好想想她和您相处时的样子,再看看儿子的话是不是胡扯吧。”
宜妃:“……”
*
晚上,宜妃坐在铜镜前,宫女在身后侍奉着帮她拆旗头。
望着镜中的自己,宜妃又不由想起胤祺白日里的那些话,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这个岁数,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再过几年绿头牌怕是都要撤下来了,还什么美不美的。
不过,她打小因着这张脸,也算见识了不少人嘴脸,未进宫前,每次她跟着额娘参加宴会,总是能从那些女眷的脸上看到不同的神色。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那恨不得毁掉而后快的。
那些高门贵妇总是拐弯抹角的讥讽,说她这张脸长得不端庄贤惠,不堪为正室,而进宫后更因太过得宠,这后宫中又不知有多少人骂她长了张狐媚子的脸。
而男子中则大都是觊觎窥探的众多,总归都是些让人不舒服的。
细细想来,这些年,那些让人不适的眼神见的太多了,却偏偏没遇到过这种纯粹欣赏的眼神,以至于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宫女拆好旗头,喜珠便拿着梳子上前帮宜妃梳头,也放松放松这紧绷了一天的头皮。
她边梳头边笑道:“奴婢是怎么也没想到,五福晋竟是因着这个缘由才每日来咱们翊坤宫,还真是小孩儿性子。”
宜妃轻‘哼’了一声:“老五这媳妇,真的是……不像话。”
喜珠自是知道宜妃不是真的生气,继续笑道:“可奴婢瞧着,五福晋是个真性情的,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她说娘娘好看,心里定也是这般认为的。”
宜妃对着铜镜轻扶了下鬓角,一脸傲娇道:“成吧,算她是个有眼光的。”
梳好头后,喜珠服侍宜妃换上里衣,准备就寝。
只是待上床前,她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转身看向喜珠,说道:“去让人把那些暮色沉沉的衣服和首饰都收起来吧,换些鲜亮的来。”
这些日子为了好好端起那婆婆的款,竟挑些深色的衣服穿了,现下回头瞧瞧,这些衣服可真是够老气横秋的。
等明日老五福晋再过来,定要让她好好惊艳一番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