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景澜难得没和张良唱反调,“一般身子不好的女子都纤细柔弱,她长得那么壮实,看着一顿吃八碗,能不好嘛。” 盖毓无奈地笑笑。 “伪装成身体不好,降低敌人的防备,脑子也不算太差。”张良道。 “两位头脑聪明的公子,我们继续往前走,行吗?”盖毓摇摇头,也不知道田言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二人。 张良点点头,带着盖毓继续向前,景澜与颜路紧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密道出口,几人见没有什么异常就准备折返。 “咣当”一声清脆的玉石碰撞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众人回头一看,地上多了一块墨玉环佩,垂着玄色的流苏。 盖毓正欲过去,却被景澜一把拉住。他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倒在了盖毓肩上。 “濯安?濯安?” 颜路一边帮着盖毓扶住景澜,一边帮他把脉。景澜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了盖毓身后的张良,继而朝他眨眨眼。 张良顺势道:“想必是景公子的内伤又复发了,方才他去追黑影,费了不少内力。” 颜路把脉之后,发现景澜的伤势并没有到昏厥的地步,但是一听张良的话语,便觉得内有蹊跷,默契地没有反驳。 “我们送景公子回去吧。”颜路收回手。 盖毓忧心景澜,无暇再去顾忌玉佩,与颜路一起扶着景澜往回走。张良脚步稍慢,将玉佩收进怀中,跟了上去。 几人将景澜扶进房间,颜路随即为他施针。景澜的内伤的确比之前有所加重,颜路也自然而然地顺水推舟。之后张良竟主动嘱托盖毓用抱元守一为景澜疗伤,他与颜路便出去了。 盖毓来不及细想其中的问题所在,便运起术法帮景澜缓解伤势。 张良与颜路走到僻静处,将墨玉环佩交给了他。玉佩上阳刻着龙纹,反面正是东方的青龙七星。 “这是……” “想必是扶苏的,景澜不想毓儿看见,”顿了顿,“其中的细节我也不甚清楚,但是此物若是在我这里,恐怕很容易被毓儿发现,所以还请师兄代为保管。” “环佩一般是女子佩戴,扶苏身为公子,怎么会……” “虽多为女子佩戴,但男子带亦无不可,也许有什么深意。” 颜路接过玉佩,收进袖袋之中,却发现颜莹正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二人的动作。 张良与颜路说完,便径自离开,颜莹则好奇地询问颜路方才的情况。 “方才三当家给了兄长何物?” “也没什么,”颜路岔开了话题,“你迷药才解,还是要多休息。” 颜莹淡淡行礼,目送颜路离开。她刚才分明看到张良给了颜路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两人如此神秘,必有隐情。 张良经过田猛房间之时,碰上司徒万里从他屋中出来,眉心深锁,见到他之后,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三当家。” 张良行礼示意,正欲离开刘季便迎了上来。 “子房,过些日子我们要去桑海游玩,你能不能带我们游览一番?”刘季毫无顾忌道。 张良顿觉得刘季此人不可小觑,此言不无论有心无心,都值得深思。现在嬴政正在对付诸子百家,若是让人看见儒家与农家之人交往过密,恐怕会让人生疑。 可他是反秦联盟之人,对可以拉拢的反秦盟友也不能推脱拒绝,一时间竟有些为难。 莫非刘季是在试探他的反秦之意? “那就随时恭候了。”张良淡淡道。 白日里他不怎么出庄,想必也碰不到刘季,晚上宵禁之时去墨家据点,若农家也与墨家联盟,那么到时再接近亦无不可。 刘季笑眯眯地送走张良,便跟着司徒万里回房。 “这次还真被你说准了,我们的确要去桑海看看。”司徒万里道。 “田堂主说了什么?” “他们跟踪扶苏是觉得他的行程有异,”司徒万里转述着,“扶苏身为皇长子,却被派来桑海巡查,想必嬴政极其重视此事。听说李斯也去了,桑海兵力也调动频繁,应该是有大事发生。” “有大事发生怎么能少了我们农家?”刘季撇了撇嘴角,扯出一个痞痞的笑容。 “劫持扶苏的那几人刻意伪装成我们的人,恐怕是想陷害农家,务必要先查出他们的身份,再从长计议。” “我倒是觉得田言很奇怪,她该不会看上扶苏了吧。” “扶苏与她身份悬殊……” “那就是看上那个景公子了。” “你好像对田姑娘很感兴趣。” “这姑娘聪明是聪明,就是太无趣了,我喜欢有趣的。”刘季摸了摸下巴。 “你喜欢的那个,我劝你还是不要喜欢。”司徒万里的话中暗藏深意。 “我就是随口说说嘛。” 盖毓帮景澜治疗完,景澜便醒了,张良也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 “看来景公子已无大碍,毓儿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房间,夜虽已深,盖毓却毫无困意,独自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上弦月,月华浮越,树影婆娑。夜风将一片残叶吹到窗棂上,盖毓伸手接过。轻轻一触,便碎落一地。 盖毓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忽然感伤起来,低喃一声:“子房……” “怎么了?”张良见她眉眼间敛着愁绪,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 “今日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富商之子吗?为何有人要提前好几个月埋伏,再假扮成农家之人去劫持?” “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也许背后另有隐情,也许只是你多心而已。” “只可惜我没见到他,总有种熟悉之感。” “明日就回庄了,还是先想想如何向师兄说明琼华师姐的情况,以及我们被关入狱中之事。” “嗯。” 树影之间蓦然出现两人,近乎无声,张良与盖毓都没有发现他们。 “这么久没见,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现在可以打八分了。”男子笑道。 “你可以去见见。”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却透出一丝暖意。 “我觉得你更想见她,毕竟你带了她好几年。” “我不喜欢小孩子。” “是,除了这个。” 女子的唇角微微扬起,眸光透出几分柔情:“只可惜张良不比从前,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以她的身份,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我们的身份不也如此吗?” “所以暂时还是不见为好,反正那些人身份的线索我也告诉她了。” “今夜我们就离开吧。” 两人迅疾离去,只如轻风拂面,毫无痕迹。盖毓似有所感,望向了窗外的树梢,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毓儿,我们早些休息吧。” 张良伸臂取下叉杆,阖起了窗户。 后来,盖毓只觉得十分困乏,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子房……”柔柔的梦呓唤得是他的名字,心间柔软的弦轻微地触动着。 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张良便请来颜路看护她,自己则要去密道之中再探究竟。 颜莹本就毫无困意,颜路与张良的动静虽轻,可还是被她察觉了。她发现颜路竟然进了张良的房间,与盖毓独处,张良却不知所踪,顿觉奇怪。 颜莹屏息凝神,悄悄靠近了颜路与盖毓所在的房间,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颜路在矮几边看书,盖毓则安睡在床榻上。 颜路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盖毓,眸中的柔色是颜莹从未见过的。心中暗暗冷哼,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颜莹正欲再看,却发现颜路不见了。身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肩膀,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一看,正是颜路。 “暮瑶,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睡不着,想来找姐姐说话。”颜莹答道。 “客栈鱼龙混杂,不可乱跑。”顿了顿,“明日就回庄了,你早些去睡吧。” “知道了。” 张良走进密道,轻而易举地回到密室机关之处,却发现早已有人到了那里。 “我忽然觉得,我们还是挺有默契的。”景澜瞥了一眼张良,调侃一句。 张良没有说话,只是推动暗室的机关,顶上的暗门就打开了。 “那黑影是谁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景澜跟着张良进了暗室。 “是墨鸦。” “果然,”顿了顿,“当年夜幕组织的势力遍布七国,在齐鲁之地有这样一间客栈也是情理之中。夜幕被你们流沙铲除之后,大部分的人都死了,还有那么少数几个不知所踪。 “在这几个人当中,轻功高到我都追不上的,也就只有他了。” “方才那块口字玉佩下面还有这样东西。”景澜从袖袋中取出一根黑色的鸦羽,在张良面前晃了晃。 “估计不止墨鸦,另一位也在。”张良道。 “哎呦,墨鸦还有夫人?” “墨鸦的确有位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她与毓儿还有些渊源。”张良似是陷入了回忆,“这么多年了,想必已经成亲了。” “成没成亲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们杀死原本的如花如果二人,潜藏在客栈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目的?” ========================== 本文独家首发于晋江,盗文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