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一落,人往上一窜,上了胡同墙头,然后往上一翻,不见。
那六个,既像没听见,又像没看见,不,他们是既听见了,也看见了,可是双方谁都不让谁脱身,所以谁也走不了,谁也没办法去追甄君子了。
日头偏了西,霞光满天,血红一片。
坎威跟他那三个得力的助手被围困在树林里,动弹不得,既气又恨,恨不得把所有的树连根拔光,恨不得把甄君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要是他在眼前,非先活活劈了他不可,这会儿刚平静下来。
也难怪,堂堂的直隶总捕,威震“北六省”黑白两道的“大鹰爪”,几曾受过这个,几曾这么狼狈过?
既气又恨的时候没顾得,这会儿一平静下来,想起来了,饿了,也渴了。
风尘仆仆,赶了这么远的路,又这么一阵子的好折腾,都这时候了,还能不渴,还能不饿?
看看干粮、饮水,都没多少了,本来嘛,人已到了“绥城”不管歇不歇下,干粮、饮水都到了该补充的时候了,也都很容易补充,谁想得到会碰上这种事儿,尤其,像坎威这些人,走在自己的地盘里,带干粮、饮水根本就是做个样子,所以也从没把它当回事,现在一旦到了真要用的时候,哪派得上用场?
一看到那不多的干粮、饮水,偏又在觉得饥饿的时候,尤其再加上现在的处境,刚平静下来的恼恨怒火不由又窜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眼前一花,不知道从那儿飘来了一条人影,四个人原先还没觉察,直到听见了三匹坐骑轻嘶,才发觉眼前来了人。
黄昏时候,天色已暗,树林里比外头还要暗,乍看看不清楚人,以为是外头那一帮闯进来了一个,四个人一惊就要动。
只听那人道:“慢着,是我!”
是谁:听话声已觉熟悉,再一凝目的看,可不正是从话声里听出来的那个人。
气的就是他,恨的就是他,正好!
原本坐着的坎威霍地站了起来:“你……!”
甄君子道:“可不是我!”
坎威道:“你还敢来?”
甄君子道:“我为什么不敢来?”
坎威一点头:“你来得正好。”
这句话一说完,崔结等三个的三只手已闪电般伸向甄君子的肩头,甄君子居然没躲没闪,任由那三支铁掌搭上了肩头,可是他道:“最好别动我,不然你们四个绝不可能活着离开 ‘绥城’ ,甚至出这片树林。”
三个人一听这话,手上没马上用力,齐望坎威,只等他一句话。
坎威冷怒一声:“我不信。”
三个人手上就要用力。
甄君子接着又是一句:“你以为我干什么来的?”
三个人手上一顿。
坎威神色一动:“你干什么来的?”
甄君子道:“救你们出去。”
坎威微一怔:“救我们出去?”
“不错。”
“姓甄的,你拿坎某当三岁孩童。”
“信不信在你大总捕,马上兑现的事,是骗不了人的,是不是?”
坎威凝望甄君子,好一会儿:“姓甄的,你究竟搞什么?”
“以你大总捕看呢?”
“既有如今,何必当初?”
“就算我是赎罪吧!”
“姓甄的——”
“好,我说实话,也只有一句,我太穷了,也穷怕了,太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这跟你坑害我有什么相干?”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不是坑你害你,是利用你挣点儿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