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城市的灯火指引着回家的路。
魏前在这个城市靠租房活着,灯火不属于他这个局外人,无需眺望哪一盏是家。
病房里也是冰冷的,住在这里感受到的全是世态炎凉。
魏前冷冷的打量着这里,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42床的朱大哥因为病痛也没睡,眼神里尽是呆滞和忧伤。
魏前走到朱大哥床边坐下,像往常一样找他聊天。
魏前想通过聊天给朱大哥注入一些安慰。
朱大哥坐了起来,对着魏前。
魏前看着朱大哥忍受的表情,关心的问:“朱大哥,痛还没止住吗?”
“我要求医生不要开止痛药。”
“不打止痛药,你哪里受得了。”
“能省则省。”
朱大哥这句话让魏前感受到了锥心的痛,贫苦人群面对重疾时往往只有等死的无奈。
“朱大哥,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你的病也能治好的。”
“治不好咯,我都想放弃了。”
“你千万别放弃。”
“你看我隔壁的牛老爷子,柜子上每天堆满了各种慰问和看望礼品,他吃不了,就是有那么多人送。而我呢,想吃碗粥都不容易。”
“看望牛老爷子的人,络绎不绝,七大姨八大姑,连远房表亲都来了,他们都是趁这个机会巴结那个牛董事长。”
魏前也是满腔心酸涌来。
40号患者已经进入了梦乡,打出了很不均匀的鼾声。在牛老爷子旁边照料的护理阿姨,已在打盹。
“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命,我们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我恨的是命运不公,曾经挣扎过,也努力改变过,都没用,也许我的命就是这样,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虽然是孤寡老人,没有子女,但我有兄弟姐妹,还有外甥侄儿,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还记得我,在他们心里,我早已经死了。”
“我这次能住院,是好心邻居送我来的,没有好心邻居,我早已变成孤魂野鬼。”
“那你的住院费是谁交的?”
“好心邻居垫了一部份,后面我不得不求我的兄弟姐妹,就在我放弃的时候,我姐动了真情,答应借给我治疗费。”
“那你姐对你还念及姐弟之情。”
“她也是看上我那套临街的老房子,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那套老房子不久以后可能要拆迁。”
“你姐借你钱,打的是你那套老房子的主意。”
“什么狗屁亲情,你过得好,他们就认这份亲情,要是像我这样,他们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我。”
“这就是人心险恶。还好,在这里我也看到了一些美好的事情。”
“比如,陪护40号患者的大哥,陪了十来天,对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
“还有,我看到其他病房的老人都有陪护人员,而且,他们都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俗话说得好,养儿防老,每当想起这个,我就觉得我这一生是白来了。”朱大哥又悲从心起的说道。
魏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朱大哥。
“朱大哥注意到了没有,来这里陪护老人的大部分是患者的儿子,少部分是患者的女儿。”
“我注意到了,确实这样。”
“我就纳闷了,做儿媳的为何不能来陪护公公婆婆呢?她亲生的爹娘就是爹娘,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爹娘就不是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