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的钟鼓声沉闷又悠远,秃鹫盘旋着从血红的天空飞过,祁疏玉跌跌撞撞的走在城楼上,他的胸口处还插着一只利箭,血液在不断地流下,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又不想停下。
他早已忘了为何要在此处徘徊,只记得有人要他等他,他就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年,一圈又一圈,血液将城墙都滴了一个遍,红色的血迹里却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凄厉的风声不断从他耳边穿过,他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城楼。
这回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那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看不清面容,他搭起弓箭,将利箭对准了他的心口,用一支支利箭将他洞穿。在他坠落后,男人却捧着一朵娇弱的花,小心翼翼地从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上踏过。
他知道自己做了噩梦,可是一睁眼,他又回到了那个城墙上。这回有个温柔的少年紧紧抱着他,他要他等他,要他守好他们的家,他还说回来他们就成亲。
可祁疏玉知道这是个谎言,他再也不要沉沦在虚妄的等待中,等着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他将那个少年一把推开,毫不犹疑就从城墙跳下,千疮百孔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血花,少年抱着他的身躯痛哭失声,悲痛的脸庞却和射箭的男人慢慢重合。
他的灵魂飘在半空,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惊慌失措的在城楼上到处寻人,他说这条路太难太难了,我在找那个和我同行的人。可惜城楼下有人身死魂销,他再也找不到了。
“哥哥,这回是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会等你了。”
长公主府
“怎样?殿下什么时候会醒?”
陈老将银针拔下,向着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那日在府门外吐血晕倒之后,祁疏玉就被魇住了,他在梦中无声地流着泪,怎么都不肯醒来。
昨日夜里,他的汛期(未婚地坤发情期,需要服用抑情丸或是与天乾成结方可缓解)不知何时提前了,巨大的痛苦将他从梦魇中强制唤醒,他痛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能用痛苦让自己保持清醒。
待众人发现时,整个寝殿早已被浓烈的白兰花香和血腥味填满,祁疏玉就倒在血泊中,手上全是用碎瓷片划出的伤口,有些已经干涸结疤,有的还在往外冒血。
有知冲上前将他从地上抱起,一股更为浓烈的白兰香味扑面而来,他浑身滚烫,人虽然没有昏过去,但已经失去了意识,混沌的双眸中无半点焦距,衬得眼底的一对红色小痣如两滴血珠,明明没有泪,却好像悲伤到了极致。
陈老见他面色心内大骇,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忙上前来为他把脉,取了几粒药丸来勉强压抑他不断涌出的信香(类似于信息素),又取出银针来将他体内郁结的污血排出,烧才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