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疏玉竟然?他竟敢!
“你不写,我便将万璇君的尸首送去炼化,头做樽,骨为瓷,想必能实现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流传万世。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皇帝望着如今波澜不惊的祁疏玉,心内无力极了,若是从前疯癫的祁疏玉,绝对还会和他骂上几句,可现在他的所有愤怒和不甘都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他恨恨地望着祁疏玉,既不动笔,也不开口,只冷冷地与他对质。
祁疏玉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波澜,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缓缓打开后,又一把推到了皇帝的面前。
“这是祁清文的指骨,你若能按照我说的做,待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便将他的尸骨归还与你。”
“祁疏玉!你还是不是人?他也是你亲大伯啊?你居然能用他的尸骨来威胁我?”
祁疏玉闻言抬起了头,他麻木的眼神里泄出几缕眸光,疑惑道:
“祁疏玉是谁?他早已魂归幽冥,我不过是他生前的不甘和怨恨,所以停留人间为他复仇罢了。”
皇帝望着他诡异的神情,有心说些什么,可那木盒中的白骨森森,他的确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捏了笔,按照祁疏玉的要求,一字一句地写了起来。
祁疏玉不知是如何想的,皇帝在奋笔疾书,他就静候一旁,将近日发生的种种娓娓道来。要不是他讲述的内容过于惊悚,那平静的语气、那和谐的场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温馨。
“万澜羽已经将电力石运回了本家,但他并不知里面有我精心侍弄的活死物。所有人都以为我要用活死物复活齐伯、关嬷嬷他们,可是这世间肮脏龌龊至此,他们早登极乐,又为何要被我拖入这摊泥淖中呢?有些报应,就该罪魁祸首去尝!”
“当年你们合谋,在狱中对我百般折磨,逼我将护国宝藏交出。如今时转势移,他万澜羽成了被逼的那个,你说这封信寄出去后,他会不会也遭到家族的抛弃呢?像我当年一样?”
“够了!够了!祁疏玉你到底要如何?要如何才能放过所有人?你就一定要所有人都毁了才愿收手吗?我们、我们的孩子你都搭上了还不够吗?”
皇帝的手颤抖不已,毛笔在纸上拖出了几道长长的墨痕,上头的字已经看不清了。其实他也并非是心疼万家,只是恐惧于祁疏玉报仇的执念,从知道孩子惨死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这种恐惧支配,只能用咒骂去反抗,却错过了他和祁疏玉最后的机会。
祁疏玉又为他换了一张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他似乎对这些无谓的争执并不感兴趣,只是一步步机械地完成着复仇的计划。
“所以为了让事情更有意思一些,在他被家族抛弃之后,就会收到一封信,那里面将会告知他关于活死物的一切,然后由他亲手摧毁这个禁锢了一生的家族。到时候,复仇的战火会燃遍万国,地狱的大门会重新打开,而我……”
祁疏玉边说边将兜帽取下,他的头发的确已经全白了,不止头上,随着面具缓缓下,竟露出了一张骷髅般的脸颊,当年那风华绝代的面容,已经被活生生吸干了,枯朽干瘪的面皮堆叠在骨头上,宛如恶鬼。
皇帝被吓得连笔都甩出来了,连滚带爬的就钻到了暗卫的身后,祁疏玉却没有向他靠近,他只是站在原地,僵硬地扭了扭脖子,麻木道:
“而我、这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就会重返地狱,迎来属于我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