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若薇感染了风寒,断断续续半个月才好,结果她好了,蘅哥儿又得了风寒。若薇见娘要织布,只得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来,从窦家回来后,就在厨房熬药,快八岁的她不仅擅长女红,也跟爹学庖厨,常常晚饭都是她做的。
蘅哥儿现在两岁,正吸了吸鼻子,手里拿着一只小公鸡车在若薇房里玩儿。
他是个懂事的小子,每次若薇从窦家回来,从外面带点小零嘴给他,他都高兴异常。
把药罐用三碗水放在红泥小炉上,若薇听到敲门声,她想着要给弟弟买些零嘴来,想看看是不是货郎,但她素来很谨慎,只隔着门缝看,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若薇没有开门。
等了一会儿她再看,那个男子却不见了。
煎好药后,若薇喂给弟弟喝了之后,就去找冯氏说:“外边是个陌生人,我就没有开门。”
冯氏赞许道:“你做的很好,平日我也是轻易不开门的。昨儿窦太太还说米价最近贵了许多,让我要准备好呢,北方大旱,南边发大水,流民就会多起来。咱们住在城里,若是被闯了空门就难办了。”
“娘,我有个主意,咱们家中不过四口人,平日米粮是尽够了的。我看不如准备些药材,尤其是女儿这么好的身体都得了风寒,还有蘅哥儿,平日都不出门,居然也得了风寒,这天气时热时冷,潮乎乎的,说不定就生了病。”若薇提议。
冯氏想了想,才道:“我和你爹商量一二。”
等杜宏琛回来,冯氏跟他商量了一下,他当然没意见,冯氏笑道:“既然如此,明儿我早些去回春堂买药备下。”
原本按照冯氏的想法买些祛除风寒的药,花两百文就好,只是她看了一下旁边的一位老人买了一盒什么紫雪丹,一盒居然卖二十两,简直是天价了。
“请问一下老伯,这个紫雪丹为何卖这么贵啊?有什么作用呢?”冯氏不明白。
那老伯神神秘秘的道:“姑娘,你不知道,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救命的东西?这是有什么功效吗?”冯氏锲而不舍的问。
老伯道:“我们年纪大了,没你们年轻人身体好,若是哪一日高热痉挛还抽风,这一丸下去可就好了。”
老伯说完就走了,冯氏留了心,她又细细问了大夫,买了一丸紫雪丹,一丸就二两,简直是肉疼,冯氏鬼使神差的买了,她没想到今日买了之后,居然救人性命,这是后话了。
也因为买药了,家里拮据了好些日子,若薇很难吃到新鲜猪肉和鸡肉和,多半都是吃的家里的腊肉或者咸菜,顶多再卧个鸡蛋。
偏偏这个时候,父亲曾经的同窗王童生上门借粮食,杜宏琛只好道:“你知道我素来不理俗务的,我把我娘子喊出来问问。”
若薇打量了王童生一眼,只见他和父亲明明一样大的年纪,却是背驼了,额头上已经有抬头纹了,看起来日子并不好过。
冯氏也很快出来了,她当然有粮食,可是现在粮价这么高,今日开了这个口子,明儿都来借了,反而得罪人。
所以,冯氏就捏着帕子道:“王叔叔,不是我不借,你不知道我家前些日子这一儿一女都连着生病,闹的我还欠债。如今没有一刻能够歇息,说实话,我们比你的情况还不如,拢共一年才一亩口粮,今年还欠收,就是我们家都要去我娘家借粮的,对不住了……”
有冯氏这样哭穷,王童生就嗫嚅的走了。
若薇其实知晓家里粮食至少存了十麻袋,但娘素来都是哭穷,从来都不会主动借粮食借钱给别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若薇和蘅哥儿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生过病,她们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从来没饿肚子,都是唇红齿白的,包括爹爹也是精神头很好,这都是娘的功劳。
冯氏也顺便和若薇解释:“你也别怪娘狠心,以前娘借钱给别人,借钱容易,还钱的根本没有,你爹这里我还得多省点钱下来。再者那王童生,早早分家出来,不擅长打理家业还跟着别人走马章台,钱都被挥霍光了,他家还有不少好东西呢,不去当了还钱吃饭,东家借西家借的,肯定也不会还了。”
她不必说,若薇就明白,杜宏琛也动情的对冯氏道:“娘子,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逢凶化吉。”
“好了,话不多说了,如今学政到了,今年录科通过了,明年八月才能参加乡试,你千万别掉以轻心,这几日我接的都是麻布的活儿,那麻布你也知道一匹不过一二百文,但积少成多,总能多赚些。”冯氏看着杜宏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