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带着江一清刚离开,自天上直直插下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柱,碗口粗细的冰柱,顶端正对江一清刚才刺进去的地方,那里已经出现了月白色的浅痕。
当冰柱和浅痕完全贴合时,坚硬的冰柱化成水龙卷似的水柱,片刻间就与浅痕融为一体。
阿宁缓缓落在辰时身边,良策强压下拖着辰时逃跑的冲动,静静看着阿宁将右手敷在辰时额头上为他疗伤。
“小城主,是桃花。”
辰时费力的抬起手抓住一片花瓣,他张开手,那片粉色的花瓣立马就化成点点星光飞散消失。
阿宁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成片花期正盛的古老桃树林,“这种时候看到桃花好,比看到云花好。”
“小城主,我好多了,您,收手吧。”
辰时话虽这么说,但他的样子明显又虚弱了几分,甚至他的狐耳都现出了形,软趴趴的耷拉着,瞧着很可怜。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阿宁沾血的拇指轻揉着辰时的眉心,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睛,最终苦苦支撑的辰时闭上眼睛变回原形。
良策抱着毛茸茸软绵绵的小狐狸,他看看阿宁,又看看没了意识的辰时,他还是不敢说话,只看着阿宁帮小狐狸摆顺好四肢和尾巴,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阿宁收回手,半垂眼眸安静的看着皮毛沁血的小狐狸。
桃花正在迅速凋谢,夜风一吹,花瓣飞扬如雨。
忽的狂风怒起,鲜艳柔软的花瓣顷刻间镀上一层冰壳,它们就这样化身成薄而韧的刀片,纷飞乱舞着。
它们耐心等待着第一个撑不住乱动的人,它们要完成一场血腥又瑰丽的杀戮。
仿佛很久,又好像只是刹那,一片桃花瓣落在阿宁满是血的手中,她将它吹落,拿起身边的刀,站起身朝慕清容走去。
她等不及了,她也不想等了。
“阿宁!”
随着这声呼唤的出现,薄冰融化狂风渐歇。
阿宁循声望去,她哥就站在那棵巨大的桃树下凝望着她,朝她伸出手,“阿宁,我们回家!”
“回家?”阿宁转头看向十步外瑟瑟发抖的慕清容,她犹豫了一下开始摇头,“不行,我要杀了她。”
安逸到了阿宁身边,他抬手掩住了她赤红的双眼,试图安抚她:“阿宁,你只是喝醉了,乖,跟我回去睡觉好不好?”
阿宁眨了眨眼,她极力压抑自己翻腾的情绪,“我这次不杀她,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杀她了。哥,我只想让她死。”
“阿宁,你是不夜城小城主,你不能杀她。”
“可她是坏人。”
安逸将阿宁拥在怀里,帮她压制外溢的魂力,他轻声说道:“她是坏人,但她是人,她的生死不能由我们擅自决定。阿宁,这是不夜城的规矩,是天地间的规矩,是你我同样要遵守的规矩。”
阿宁想抗争,想反驳,想让那狗屁规矩有多远滚多远,她想挣开安逸的怀抱,只是终究没有成功。
疲惫感汹涌袭来,阿宁有些支撑不住,意识逐渐变得混沌,她喃喃低语着:“哥,阿星没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哥,她答应我的,她答应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的。”
安逸轻怕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你们已经回家了,你已经带着她回家了,她知道的,你已经带她回家了,回家了,你们都已经回家了!”
“哥,我们回家吧,我好累……”
“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阿宁终于坚持不住昏死过去,她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有借此机会杀了慕清容。
其实她哥来的并不及时,她有充足的时间让慕清容不得好死。可她是不夜城的小城主呀,她可以恃强凌弱,但她不能随心所欲的杀人。
安逸看着强装镇定,可全身都在发抖的慕清容,他也想把这个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了,再把她的灵魂关进典狱司,日日时时体验各种残酷的刑罚。
可惜,不行呀。
心有不甘的安逸侧目看向正巧悠悠醒来的陆景正,他语调慢悠悠的说道:“把这个女人娶回家,让她时时刻刻生不如死又求死不得,她若有片刻好日子过,我让你时时刻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