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过是个使唤丫头,阿茜又因她而亡,苏文重本就不喜,更何况是这种触霉头的事情。当下想也不想,便摆摆手让他退下。谁知苏傅云寸步不让,竟将自己背着女帝,私下与诸多大臣往来之事说得一清二楚,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同时,苏傅云还提议与其让他亲自出面,落人口实,还不如让自己代替他,在众朝臣之中斡旋一二,若是将来东窗事发,至少还有个垫背的,反正自己也是个便宜儿子。
乍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苏文重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饶是他历经三朝,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却也被苏傅云的这番话给深深地震惊了。此后,他开始私下留意起来,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很不简单,似乎有股神秘力量在暗中扶持着他,以自己的雷霆手段,探查许久却不得知。
自从夫人去世后,苏文重并未续弦,府中除了苏禄章,苏傅云,就还剩下一个不满五岁的庶子。彼时因自己的一味纵容和溺爱,养成了苏禄章飞扬跋扈,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的性子,为此虽悔之晚矣,却也无计可施。
苏傅云虽说是庶子,倒也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儿子,几轮交道打下来,苏文重发现他博学多识,才思敏捷,尤其运筹帷幄之间更是得心应手,八面玲珑,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采,若是作为接班人培养,倒也未尝不可。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善待他们母子二人,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万一他因此嫉恨在心,自己岂非亲手扶持了一只白眼狼?
正当苏文重左右徘徊之际,苏傅云竟又亲自找上门来,摆明车马。首先,他坦言了这些年来,对父亲的不满,以及对他们母子的不公平,还历数了十余件陈年旧事,件件辛酸,处处凄惨,就连苏文重自己都有些汗颜,甚至心中暗自怀疑,这些事情难道真是自己做的?
然而话锋一转,苏傅云又对父亲叱咤朝堂数十年,感到敬佩,并推崇备至,其功之高,连女帝都要避其锋芒三分。说到此处,他表达了自己极其强烈的野心,并提及自己那位犬马声色的三哥,根本不足以撑起整个相府,若是他日苏文重驾鹤西归,便是苏府土崩瓦解之时。
这话糙理不糙,苏文重虽然恼怒,但也不能否认事实,这个儿子所说确实不假。听完后,他反问了一句话,“本相该如何相信你?”,他用的是“本相”,而非爹爹二字。
苏傅云自然也不会天真地把自己当做苏家的四公子,毕竟除了血缘,两人便如同陌生人一般,所以他当时只是笑了笑,道:“父亲,儿子毕竟姓苏,是苏家正经的子嗣。虽说现在过得不太好,但起码有片瓦遮天,有榻可卧。再者,儿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抬,一介书生而已,若是苏家倒了,对儿子并没有半分好处”。
顿了一顿,他话锋一转,道:“倘若父亲愿意扶持儿子一把,便是双赢之局,儿子自然没有理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比如苏禄章。
苏文重闻言,冷笑道:“自古血脉便是权势中最不可靠的保证,古来多少父杀子,子杀父,兄弟阋墙之事更是数不胜数,阿云,你可没有多少诚意啊?”。
轻轻地摇了摇头,苏傅云也不恼怒,笑道:“府中应该豢养了不少用毒的高手吧?父亲”,苏文重面色一变,“之前简书令陈大人是如何突然猝死的?还有,鹰卫统领吴天明,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小妾的床上?再比如……”。
“哼,你倒是知道得不少”,苏文重阴恻恻地看向他,又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是一种负担,须知早慧易夭,或许会短命也不一定”。
苏傅云又笑了笑,道:“父亲多虑了,儿子的身体看似孱弱,却也康健无虞,必定会长命百岁的”。
三日后,在苏文重的亲眼见证下,苏傅云服下了邑血蛊,这是来自苗疆的秘药,一旦服下,便终身受制,无药可解。
有了这样的掣肘,苏文重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刚开始的时候,苏文重只将一些边缘化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苏傅云果然办得漂漂亮亮的,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抹平了不少之前遗漏下来的窟窿,使得好几家苦主都求助无门或是无功而返,反被苏文重的势力蚕食鲸吞了不少,苏家的权势和财富更上一层楼。
之后,苏文重便开始逐渐地将一些核心机密交办下去,苏傅云也做得风生水起,声色兼备,很快便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隐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