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说得平静,微微低头,眼眸里似乎有些神伤,“她回去做什么,没有必要向我汇报,不是吗?”
辛琉萱冷着一张娇嫩的小脸,一字一句的说:“你听好了,她回去要和大渊贵族和亲,再也不可能来东离半步了。”
容平听了,唇边却荡漾开一抹轻笑:“那不是挺好吗,她再不济也是个公主,是自小被羌良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颗灼灼生辉的明珠。”而他,只是一个奴仆,与她则是天壤之别。
“对方是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她只是个续弦。”辛琉萱将后面那句话说出,眼睁睁见着原本平静的容平终于变了脸色,“所以,收下吧,就当是她对你的最后一分念想。”
容平紧紧握着如影,手背上青筋跳动,面色略有些发白。
他想起,东门秋时常在宫里来找他,央着他教给她一些剑术。容平拗不过她,只好教给她几个简单的招式,甚至在心里巴望不得这骄纵成性的公主早早离了去。
想起那秋日暖阳艳艳,她在御花园里,摘下一朵开得正娇艳欲滴的白海棠,斜插在发髻边上,笑着问他,好看吗。
想起那日在密林中,她仰头撅着小嘴,目光中充满不屑的说,本公主想怎么叫你就怎么叫。
容平不由得哑然失笑,曾经厌烦的想要逃离她,等到她离开时,心里又在彷徨。如今听了这样的消息,他的心口就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些疼。
“这把剑,叫如影是吗?”容平眼尖的瞧见剑柄处,用小篆刻着两个字,如影。
“嗯。”辛琉萱艰难的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东西你已经收到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东门秋的心意。如今是别无选择,但也希望你的心中能有她的一席之地,莫要辜负了她的心思。”说罢,辛琉萱悄悄地离开了。
如影,如影,果真是个好名字。代替了她,像一个影子一般,跟随着容平。
自此,容平身上那把一等侍卫通用的佩刀,变成了一把青紫缎面的宝剑。却鲜少有人见他拔剑出鞘,他武功本就好,更是连拔刃而出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有人说,容平心高气傲,这是为了表示他的武功好,当今世上没有几人配死在他的如影下。也有人说,他只是拳脚功夫不错,背把剑来只是装模作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有鲜血玷污她送给他的剑。
愿在见你时,剑刃仍未沾血,你归来时依旧笑颜如花,没有痛苦相伴。
多少年后,他才知年少时的错过,竟是错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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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鹅毛大雪却依旧在这墨色的天地间肆意飘扬。洋洋洒洒,不知疲倦,也不知人间疾苦,因为过了这夜,又不知有多少买不起棉衣棉被的穷苦人家要在冰天雪地里冻伤,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