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观星之后,第二天李峥又忙了起来,也很久没有到后宫转转了,中午陪德妃用完午膳,晚上就去窦美人宫里,忙到酉时才回了兰宫。 兰宫里,秀儿下午就把张全送来的今日奏折都看完了,若缺、若冲正呈上晚膳,其他的妃嫔要侍寝,都是早早的申时就吃了晚膳,李峥本人却是到酉时才能回宫用膳。 看秀儿也还没吃,李峥过去揽了揽秀儿,说道:「怎么还没吃?不是说不要等哥哥吗?饿不饿?」 「不饿,下午用过点心了。也没等哥哥呀!就是刚批完奏折。」秀儿蹭蹭哥哥回应。 今日的晚膳还是二荤三素,秀儿吩咐了今日不要汤,膳房就多出了一样菜。荤菜是蒜香肉片和盐烤虾,但宫人还是上了菜就退下,并没有人上来服侍。 李峥拿了虾子开始剥,将最大的、剥的最好的都放到了秀儿碗里,秀儿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举箸就吃。 李峥一面剥虾,一面跟秀儿闲聊:「今天晚膳不要多用,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呢!」 秀儿口里嚼着虾子,含糊的应了两声。 李峥将一条剥坏了的虾子放自己碗里,又说道:「明日寅正之前要起来,卯时上朝,我让他们都先别议事,先叫窦家那两个进来谢恩,你看看他们就可以回来休息了。」 「嗯!」秀儿应道,吃完了碗里的虾,又吃了两口饭,正眼巴巴的看着哥哥手里的。 李峥笑着把虾子剥完,放到了秀儿碗里,说道:「好了,这是第五只了,不许再吃了,剩下是哥哥的。」 秀儿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哥哥碗里的虾,乖乖的点头。 若拙见虾都剥完了,招手让小宫女端了盆水上来,服侍李峥净手。 李峥洗完手开始用膳,首先就把碗里三只虾都吃了,免得秀儿还眼巴巴的惦记着,到时候看得自己心软,可又怕秀儿吃多了,就两难了。趁着秀儿还留了一只虾没吃,暂时还顾不上自己碗里的,赶紧解决掉。 李峥和秀儿用膳,没甚规矩,在膳桌上也是说说笑笑,还和在乡下时似的。五样菜份量都不大,李峥和秀儿两人吃了个精光,用罢膳,李峥就拉着秀儿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 说起来,兰宫中的园子,却是比御花园还要漂亮。当初李峥是用了心思的,说是兰宫,但他把东面的一片全封了之后,兰宫的面积其实很大,比整个御花园也不小。 可是当初这一片都荒废了,根本也没人打理,所以没有人知道兰宫其实这么大。后宫中的这些妃嫔,也没人能到宫外走走,比划比划真正的宫墙,和兰宫围墙之间的大小。 兰宫其实包含了三座宫殿,两处楼阁,两个园子,和一个人造的小湖。 楼阁其一就是沧浪阁,里面有个很大的浴池,供秀儿戏水沐浴的。 沧浪阁还有一个院子,里面有一个露天的浴池,浴池是青石铺就,底下也铺着一层鹅卵石,平时并不蓄水,只有要用之前,才会大清扫一次,再注入热水。 只是这个浴池虽然可以一面泡澡、一面观星,秀儿却觉得太过耗费人力,并不常用。 另外还有座书楼,里面搜罗了各地的藏书珍本,也有书房,不过李峥和秀儿平时用的书房是就在兰宫的主要宫室里的。 两个园子都不小,有小湖的园子更大,差不多占了兰宫的一半。不过除了园子外,每座宫殿外也都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都是花木扶疏,有花架、有秋千,还有一条风雨走廊。 李峥没有拉着秀儿到园子里,只在兰宫的院子里随意走走,不过经过了秋千,秀儿就不肯走了,荡了好一会儿秋千,才跟着李峥回到寝宫沐浴歇息。 第二日一早,李峥难得没有温柔的把秀儿抱下胸膛,再轻手轻脚的起身梳洗,而是轻轻的拍着秀儿的背,轻声哄着:「秀儿乖,该起了!」 秀儿迷迷糊糊的蹭了蹭哥哥,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李峥小心的把秀儿抱下来,自己洗了洗手脸,然后又拿了一条毛巾,沾湿了帮秀儿擦脸。 被用温水擦了脸,秀儿总算有些清醒,看了看还暗着的天色,有些难过的说:「哥哥好辛苦!」 李峥一听就笑了,用毛巾给秀儿又擦擦手脸,然后取出龙袍换上,换好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宫女的服饰,帮坐在床边,看着有些呆呆的妹妹穿上。 秀儿乖乖的任哥哥摆布,小声的说道:「我以后晚上不缠着哥哥说话,不让哥哥睡觉了。」 李峥笑道:「放心吧!哥哥不累,看哥哥现在不是精神着吗?再说了每次晚上你缠着哥哥说话,哪一次不是你困得先睡着了?来,穿袜子。」 秀儿本来已经站起让哥哥给穿衣服,现在又坐下让哥哥给穿袜子。李峥蹲下,握着秀儿白嫩的小脚,忍不住揉了揉,秀儿明明每日练武,为什么脚丫还和小姑娘似的又白又嫩呢? 穿戴整齐后,李峥问秀儿:「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秀儿摇了摇头:「胃也还没醒呢!不知道饿,咱们快走吧!」 「等等!」李峥拉住了秀儿,挥手召来外间候着的大宫女若拙,让她给秀儿梳发髻。这么多年下来,李峥倒也学会了姑娘的发髻该怎么梳,只是到底不像专业的人那样,梳得又快又好。 李峥捏了捏秀儿的鼻子,笑道:「不只胃没醒,脑袋也没醒呢!没有哥哥看着,就这样要走出去了?」 秀儿不服的皱皱鼻子:「没有哥哥看着,若屈、若拙她们也不会让我就这样出去的!」 「好,不会就这样出去。不过待会儿,眼神可要醒醒啊!别没看清窦家兄弟了!」 「哦!」说起了正事,秀儿眨了眨眼睛,勉力的提了提精神。 李峥见状,又揉了毛巾给她擦了一次脸,等她梳好了头,才拉着秀儿进了密道。 兰宫就在干清宫的正东边,因此密道笔直,说起来也不用走很久,到了干清宫,张全已等在御书房里,看到俪妃娘娘一身小宫女的打扮出现在这儿,就知道肯定是要跟着上朝去了,熟练的在前引路。 出了御书房,有六名宫女、五名太监候着,要伺候皇上上朝。众人看见俪妃娘娘跟了来,都习以为常,其中一名宫女熟练的退下。 出了干清宫门,李峥就上了轿辇,秀儿和其他的宫女,低头走在两旁。 早朝在宣政殿举行,宣政殿殿门巍峨,很是气派,大太监张全一声:「皇上驾到!」早已等在殿中的百官都跪下行礼。 六名宫女分立两旁,张全站在皇上身边,其余五个小太监则是跑腿、传递奏章的。 六名宫女应该要低头守在一旁,但阶下的百官也都是低头奏秉,不敢直视圣颜的,因此有一名宫女频频扫视阶下,也没有被人发现。 王丞相正想出班奏事,就被皇上一挥手打断了:「那窦家大郎、三郎今日要上朝谢恩是不是?先叫他们进来,朕瞧瞧什么样儿?」李峥上朝之后,态度变得颇为懒散,秀儿在偷瞄文武百官的同时,也瞄了哥哥好几眼。 窦家大郎、三郎很快的就被宣上了殿,跪下叩谢圣恩。两人看着都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难怪窦大将军会选了窦才人入宫,除了她的长相外,这两个看着就扶不起来的兄长,只怕也是一大原因。好在,提拔他们,原也不是指望他们能立起来。 李峥随意看了看两人,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偷瞄了眼秀儿,却见秀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偷偷看着王丞相。 方才王丞相就想秉事,被李峥打断了,这时见窦家兄弟下去了,便又出班奏道:「皇上,前段时日兵部库部司窦员外郎升任库部司侍郎,这库部司员外郎的人选一直还没定下,老臣这有个人选,或能令皇上满意。」 这是说或能让窦家与谢家满意吧!皇上无可无不可的摆摆手:「丞相推举的人选,朕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谁吧?」 「回皇上,老臣举荐方知义,此人乃仁和十二年进士,曾.....」 「行行行,朕看就他了,吵吵吵,为了一个小小个库部司员外郎都吵多久了?朕要给窦美人的父亲升个官也这许多废话,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皇上一句就把人选定下了,窦家和谢家虽还是不服气,可那人到底不是死对头的走狗,虽说是王家举荐,但其实也不算依附王家,这王丞相会举荐他,似乎是有些想拉拢清流一派的想法。 这清流一派,说是忠君、明哲保身,但其实就是胆小如鼠,不敢掺和到世家的纷争里来,偶尔能像这样捡个漏,其实全都没什么前途,窦家与谢家也不放在眼里,此时便就妥协了。 秀儿看到这时,才对张全使了个眼色,然后张全就装模作样的把秀儿叫走了,秀儿才算离开了这烦人的朝堂。 秀儿回了干清宫等哥哥下朝,等着等着都饿了,先吃了好几块点心,想到哥哥虽是有位置坐,可还是饿着肚子,不知有多难受。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峥才回来。 一进御书房,秀儿就迎了上去,笑着道:「哥哥辛苦了!」 李峥本是有些疲累,看着秀儿的笑脸就全都忘了,脱了外袍揽着秀儿坐下:「哥哥不累,不是说不要等哥哥吗?怎么不先用早膳,会饿坏的。」 秀儿笑道:「不饿不饿,吃了几块点心了。」 李峥揉了揉秀儿的头,一面用膳一面嘱咐道:「今日哥哥去赵美人那儿,所以会晚点,你先自己用晚膳,啊?」 「知道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