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培引着小桃往暧嫣苑去,秦歌叫其余宫人都退下,院中只余姐弟二人。
秦望也感觉到秦歌来者不善,他讨好地笑着去抽秦歌手中的树枝,“阿姐拿着这个做什么,别脏了阿姐的手。”
秦歌不吃这套,她十成十地抽在秦望身上,秦望高声尖叫,“干嘛打我?”
秦歌又抽了秦望好几下,抽了秦望几下之后突然又打向自己。
秦望一把夺过秦歌手里的树枝,紧紧抱住秦歌,“阿姐你打自己做什么,你想打我我让你打就是了。”
秦歌像是突然失了力似的顺着秦望跪在地上,双手无力垂着,“是我没有教好你,若是我陪在你身边好生教导,你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做错什么了,阿姐告诉我,我发誓以后绝不再犯了。”秦望束起两根肉肉的手指。
“你,你还不知道错哪了?”秦歌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眼前一片黑,她借着秦望的力站起来,勉强坐到石凳上。眼前还是黑的,秦歌轻轻摇头,想要驱散这黑暗,但是头晕的更厉害,还有些想吐。
“阿姐你怎么了?”秦望抬手摸秦歌颈部的脉搏,杂乱无章。
秦歌嗅到秦望袖口淡淡的陈皮香气,清醒了些,她按下秦望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更想吐了。饶是如此,秦歌还是大口吸了两口气,良久才缓过来。
对上秦望担忧的眼神,秦歌轻轻摇摇头,“阿姐没事。”
秦歌拉着秦望的手想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却发现秦望已经很高了,比自己坐着要高很多,是需要仰望的了。
秦歌拍拍近邻的石凳,让他坐。秦歌本想语重心长地好好教一教秦望关于女子名节之事,只是对上秦望那双纯洁无比的双眸,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他是男子,又未束发,身份尊贵,身边人自然不会告诉他女子的艰难。
秦歌摸了摸秦望的头发,虽未束发,但秦望的头发半绾成一个髻,余下的软软地垂下,细细的,还往外打弯儿。
秦歌想起自己及笄的时候,飘零是妾,不能亲手为她带上玉笄,是皇后为自己及笄的,等到秦望束发的时候,想来应是皇上或者太子为他束发吧,秦歌慈爱地揉了揉秦望的头顶。
“望儿,这世间女子过的艰难,名节二字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辈子不得逃脱。前日你要了小桃到东宫,在外人眼中她的名节便与你息息相关了,若是你不娶她,她这辈子就毁了,她的余生都会活在别人的流言蜚语中,你明白吗?”
“原是为了那个宫人啊,”秦望恍然大悟,“太子哥哥已经说过我了,说我不该将赟王哥哥的人要来东宫,太子哥哥也带着我跟赟王哥哥道歉了,我看赟王哥哥也没生气啊。”
“什么?”秦望这一通倒叫秦歌一头雾水了,秦歌费劲厘清秦望的每一句话,竟无一人思量这个女子的前程,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重要,只消“宫人”“赟王的人”就能指代了。
秦歌突然混沌起来,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呢?明国公之女,昭和郡主,秦望的姐姐?那秦歌又是谁?
那秦歌,又是谁呢?
秦歌的手脚的凉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秦望的双臂,“望儿,你可记得阿娘是谁?”
“阿娘是正二品淑人飘零夫人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阿娘的姓名,我告诉过你的,回答我!”请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她死死捏着秦望的肩膀,手指都陷入软肉当中去了,捏的秦望龇牙咧嘴的疼。
“阿姐你怎么了?阿娘是飘零啊。”
秦歌“蹭”地站起来,手仍是死死捏着秦望的双肩,“阿娘名唤、薛、芷、柔。”秦歌一字一顿道。
秦歌突然笑起来,眸中有泪,一直摇头,“阿娘为了生你失了性命,你竟连她的姓名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