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灰色的云块,浮动在空中,如同压抑着的乐曲。丝缕寸金的冷风,恰如每一根琴弦拨动。过往时的那些往事,已经随风逝去。没有谁会记得,曾经在这条小径处的相遇。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飘渺云烟。彩茵得到徐元令的信件,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她要跟随楚云昭一同南下,想办法为楚云昭在宫里立下威信才可。
一路走来,梅花翩然坠落。九曲桥边的小亭子下,她听到了一阵呜咽的声音。快步走过去的时候,却是锦瑟暗自垂泪。风吹来,泪水似乎凝结成了霜。彩茵上前,轻声询问缘由。
“彩茵你说,我,我该怎么办?”锦瑟抽抽噎噎的,很是委屈的样子,彩茵忍不住为她拭泪。原来惠妃乃戴罪之身,不能够南下。锦瑟也只好留在宫里,服侍惠妃娘娘。
然则离若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笑着对锦瑟说道:“本宫可以说服皇上,让惠妃得到自由,你也可以跟着出宫。不过你要去府库,拿几样像样儿的首饰,不可让惠妃看着太过寒酸……”
本来惠妃获罪,宫里的物件儿都被收回府库了。而今又要锦瑟前去索取,无非是让惠妃给楚云宏留下“贪而不足”的印象。若是锦瑟不同意的话,那么离若就说出锦瑟的秘密。
“什么?那张银票……”彩茵禁不住捂住了嘴巴,随后轻声道,“是苏贵人让你故意塞进去的?”看到锦瑟咬着唇,不停地摆弄着衣袋的样子,彩茵算是明白了。
原来关于惠妃的罪证,都是离若假借锦瑟之手,除去李家的跳板罢了。锦瑟左右为难,本来想着为白素兮复仇的计划,也因此而搁浅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进宫呢。”
正如之前萧誉轩说过,离若正是利用了锦瑟的复仇心切,才会让锦瑟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如今锦瑟如坠入泥沼的人,越陷越深。彩茵一面拍着她的肩,一面说道:“穆姑娘也要南下,你可以找她帮忙的。”
可是锦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节外生枝,可是彩茵,我,我……”素来软弱性格的锦瑟,此时更是没了主意。干冷干冷的风,吹得天地之间生硬生硬。
堤岸上,走来了一袭罗衣青衫的青鸾。她垂在肩头的发丝,在薄薄的阳光下略显光泽。笑靥如花的青鸾,笑着向她们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只说皇上龙恩浩荡,特许亲人进宫探视!”
“倒真是好事儿,劳烦穆姑娘前来通报。”彩茵轻声回了一句,却不料一旁的锦瑟哭的更痛。也难怪锦瑟痛哭,她的姐姐白素兮死了。羌族也容不下她,她想起了亲人不在的日子。
青鸾上前,抚着锦瑟的肩膀道:“才刚皇上还说,李家与惠妃私相授受一事尚未查明。何况正值年下,春耕在即,特特赦免了惠妃的罪过。”听着青鸾的意思,锦瑟明白这赦免一事,必定是离若说的。
遥望天上月光,泛着清冷的色彩。白日间各宫登记了名字,不出五天的时间,宫里就会接了他们的家人,这里也包括宫女的名字。锦瑟失去了亲人,彩茵亦是心里不舒坦。
且说青鸾写完册子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滴漏,才不过戌时一刻。正阳殿外静悄悄的,想来楚云宏是去了书房的。青鸾便起身弯腰收拾桌案上的折子,又去用暖炉熏染了帐子。
“皇兄不在么?”是楚云昭的声音,上次宫宴过后,就在没见过他,今日的楚云昭穿着鸦青色素衣长袍。手里还拿着一份折子,想来是有事要禀报吧。可惜楚云宏不在。
青鸾一面擦拭着桌案,一面摆放好笔墨。口里说道:“殿下若有紧要的事儿,我这就去找皇上。”她说着,便要前去找寻。楚云昭许久不见青鸾,自然不愿她就这么走了。
谁知楚云昭却是摇了摇头,轻声笑着:“倒也没什么,就是白素兮的尸身运回了乡。白氏夫妇为她下了葬,羌族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不过,也要提防一些才是。”
袅袅一盏清茶,氤氲着春日的暖意。青鸾为他沏好茶水,然后认真道:“这倒是了,白素兮到底是他们抚养长大的……”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了言语。周围一片静寂。
若是放在以前,青鸾定会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大约是时光的变迁,亦或是人心的变动吧。看着楚云昭仍旧是那副淡然如水的模样,青鸾忍不住打开了话题:“陆贵人她,还好吧?”
“多谢你记挂,她不过是皮外伤,”楚云昭放下茶盏,看着青鸾满含期许到,“反倒是你,这些日子不见,过得究竟如何?皇兄他,有没有欺负你?”他语调仍是那么柔和。
青鸾不敢看他的眼睛,大约是因为没有应允当初的诺言。心里感到愧疚吧,所以一直都是低着头的。说话也有些不自然:“好,有劳殿下费心记着……”她的脸儿,不知怎么的,竟是红了。
“鸾妹妹,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楚云昭忽然之间,抓住了青鸾的手腕儿,一时有些忘情的说道,“我的心里,只除了你以外,再无其他任何女子!你要信我,鸾妹妹!”
“殿下,快放手。”青鸾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么些年来。她很明白楚云昭对自己的真心实意,可惜她的心里只有楚云宏一个人。哪怕让她做一辈子的侍女,她也甘心情愿。
忽然,廊檐上传来脚步声。青鸾忙挣开自己的小手,却还是被窗外的楚云宏看到了。他嘴角一抹冷笑,撩起帘子道:“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呀!”青鸾忙打起门帘子,相迎而去。
青鸾看着楚云宏肩头的衣服,有些微雪粒。便知道外面下了小雨,方才给他褪去外面的外套。又备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披在楚云宏的肩头。